五日前,汤宅。
信鸽飞至。汤老爷取下信鸽腿上的信件,来信人是汤景睿,汤老爷的弟弟。在朝做官,为人处世低调,官场上唯唯诺诺,正因如此没有被为难过,也能听到很多八卦杂谈。
阅后,汤老爷面色凝重。
汤老爷的仆从元宵马上读懂老爷表情,关切上前:“老爷。”
汤老爷:“出大事了,去请夫人和少爷到前厅议事。”
元宵:“是,老爷。”
元宵快步离开,汤老爷长叹一口气,拿起帕子擦了擦手心的汗。
前厅,汤老爷从书房出发,他到时,汤夫人和汤仁卿已经在前厅恭候。
汤仁卿行礼给父亲请安:“父亲、母亲安好。”
汤老爷点头,示意汤仁卿落座。元宵退下从外面关闭大门。随着大门关闭,此刻议事厅只有家里人,每当这种时候,都是即将决定汤家命运的时刻。
汤老爷问汤仁卿:“卿儿,你认为汤家与陈家结亲如何?”
【云城】距【云上国】的首都【都城】比较近。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城市。像陈家根基就在云上国边境的【边城】,也是离【天宇国】和【沉之国】最近的城市,三国的夹缝处。
陈家,位处云上国边城。也是皇家指定的采办。所有进贡皇家的货物,都是由陈家指定收购。陈家,就是普通商人连接皇家的纽带,是云上国商人梦寐以求的大金主。陈家就是一块金字招牌。
汤仁卿:“陈家确实有权有势,但位处边城,和皇家、边临两国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汤家世代经商,生意一直都在国内发展,产品享誉全国。可从来不干涉政治,家世清明。如若投靠陈家,难以制衡,怕是从此处处受限,无力脱身。”
汤仁卿:“所以儿臣认为不可与陈家结亲。”
汤老爷点头:“确实如此,陈家风头一年胜一年,物极必反。陈家离沉没没多久了。还需要我们自已守住汤家的招牌,积攒底蕴,之后无论发生什么样的危机都能应对。”
汤夫人:“老爷,陈家要出事?你说的危机究竟是什么?”
汤老爷:“现在时机未到,不好说,我们作为局内人只能静观其变。”
汤仁卿:“父亲放心,从今天起我会对紫金堂内部更加严格,如有异样,第一时间发现。”
汤老爷起身拂袖,神色严肃,确认过夫人和儿子的态度后,终于能够放心进入正题:“卿儿,现在情况危急。秦冰人已经带人上路,赶往云城,直奔汤家。”
汤仁卿有些不知所云,秦冰人似乎是先帝的妹妹,但她为何要来汤家?
汤夫人有些不淡定:“你是说那位,说媒无败绩的秦冰人?只要她做主,结果一定成功,毫无意外!她、她来咱家做什么?不能给老爷你……”
汤老爷果断打断:“不是!”随后再次用庄严的语气,强调事情的严重性。
汤老爷:“秦冰人是先帝的异姓妹妹,头顶郡主之衔,她保的媒背后定有深意。甚至可以说,她的意思,就是上面的意思。”
汤仁卿恍然大悟。
汤夫人:“老爷,您想想办法,边城陈家非我汤家良配。”
汤夫人有些崩溃,汤景铄和汤仁卿父子也陷入了沉默。
良久,汤老爷开口:“卿儿,我只能想到一个办法。”
汤老爷:“只要秦冰人来时,你已有良配就可以了。纵使是陛下的旨意,也不能强拆姻缘。”
汤夫人:“对,我们寻个无闻女子,许她一生富贵,等过五年她想走便走,不愿走就养在汤家。就是委屈你了,我的卿儿……”
汤仁卿摇头:“不委屈,反倒是那姑娘会因为这个决定改变一生。”
汤老爷:“夏家发生惨祸已逾千日,如今守孝期已过。”
汤仁卿:“父亲不可!虽然夏家与汤家指腹为婚,但眼下时机不当。当年夏家一家三口自悬崖掉入江中,尸骨至今未寻到。夏小姐自此支撑着夏家,我汤家虽一直暗中助力,但此时议亲对夏家实属釜底抽薪……”
汤老爷拍了拍汤仁卿的肩膀,语重心长:“想帮别人之前,也要掂量一下自已的死活。我汤、夏两家交好甚久,夏张老夫人是明理之人。卿儿,笔墨伺候,待我向夏褚老夫人道明原委。”
汤仁卿神情闪烁不定,心情复杂,但不可忤逆父亲,还是去研墨。
汤老爷也很委屈:“别怪我,这都是为了汤家的未来。夏家与你早有婚姻,她们家最合适。”
汤仁卿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研墨。生在商场,一切都被暗中标好了价格,只是看有什么去换,包括婚姻、自由、未来。利益仿佛是人生唯一的目标,无财不动,无利不起。为了活下去,只能赚钱再赚钱。想要做个独善其身的人,也只能变得有钱、再有钱。
笔墨纸砚铺陈,汤老爷落笔。
夏府,墙漆有三年未换,大门也看上去有年头了,却未有萧条之感,门把、门槛修缮良好,反而给夏府增添了一种厚重感。常年萦绕着一种清新的气味,味道不固定,但路过的人都会感到心旷神怡。闻到这个味道,就能想到夏家,想到干净的衣物,想到自家胰子就是这个味。
一辆非常普通,普通到完全不会有印象的,特别特别普通的马车停在夏宅门前,小厮早已迎候多时。
马车不矮,汤仁卿在马车上探地,“顿”一下,跳到地面上。
小厮领汤仁卿进入夏府,马车随即离开。
汤仁卿进入夏府庭院,没有怪石,当家没有喜欢那东西的。到时有凉亭、水池、石桌,在后院能见到一棵18年的香樟树,汤仁卿太熟悉了,自打第一次来夏府,这棵树就在了。
余清风见到汤仁卿,一种不妙的感觉在脑内盘旋。
余清风笑脸打招呼:“汤少爷,怎么今天来夏家了?”
汤仁卿语气如常:“没事,我坐一会就走。不用专门照顾我。”
说完,汤仁卿朝着夏家祖母的院去了,余清风侧目盯着汤仁卿离开的方位,表情冰冷,眼神似乎能杀人。
平时汤仁卿对余清风也没什么隐瞒,余清风世代侍奉夏家,说来,也是与夏玉江、汤仁卿、褚业安一起长大的。只是主仆终有别,余清风内心与其他人之间隔了一层无法逾越的鸿沟。尤其厌恶,与夏玉江指腹为婚的汤仁卿。好似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汤仁卿什么都不用做,出生就能娶夏玉江,凭什么。
余清风死盯着汤仁卿的背影:你最好是坐一会就走,我会盯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