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厅堂,静兰嬷嬷搀扶夏褚氏坐到主位。夏褚氏,原名褚贵荣,曾经也是大户千金,自带嫁妆嫁入夏家。
夏祖母稳坐主位,金丝楠木座椅,黄色木纹如有生命般耀眼,阳光下如水波般流动,熠熠生辉。夏家祖母头发花白,梳理得板板正正,插缠花点翠发冠。更是穿了一身香云纱正装,褐红色拼布,主实布,拼纱。香云纱自带龟裂纹不显单调。不华丽,但精致,从头到脚认真装点。自带傲视人群的威严,她,夏褚氏,如今的夏家祖母,夏家的主心骨。
她在,夏家就在。
“晚辈汤仁卿,给夏老祖母请安。”汤仁卿恭敬递上父亲的信和礼单,“这是家父托晚辈传达的书信,请您过目。”
静兰上前接过书信,转交夏褚氏。
夏家祖母:“坐下说吧。”
汤仁卿依旧笔直站在原地,再次作揖:“事关汤家未来,需尽快抉择。”
夏家祖母打开书信,年迈花眼,拉远了书信。老祖母示意婆子退下。举手投足间尽显稳重。
厅堂屏风,山水春彩图,描绘了冬日过后春暖花开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色。屏风后,夏玉江不敢探头,偷偷听着厅堂里的一切。
夏玉江想:什么呀,汤仁卿来了居然不找我。咦?好像事情很严重,让我来听听……看我偷偷解决,吓他一跳。
余清风趴在对面墙头,手持望远镜,急的不行,也只能看见厅堂内局部,汤仁卿的半个身子,其他的部分让庭院内的亭子挡住。
余清风:破亭子,迟早把你拆了。
向夏玉江提亲,汤仁卿内心紧张。老祖母慢慢浏览书信,看罢。让静兰取来火折子,把书信烧成灰烬。而那份礼单连看都没看,就把礼单翻了面,倒扣在台面上。
夏家祖母沉吟着,而汤仁卿紧张到不敢抬头注视她的眼睛。
夏玉江躲在屏风后,也感受到气氛紧张,被感染的也紧张起来。
老祖母眼泛泪花:“想当年,我嫁入夏家也算幸福美满。我儿子、孙子和孙媳妇遭遇灾祸已逾三年,至今下落不明,我也只能为他们立起衣冠冢。我儿早在18年前,为你二人定亲,虽然他不在了,但我儿做的每个决定都算数。”
汤仁卿松了一口气,抬头凝望老祖母。
汤仁卿:“那您……”
老祖母点头:“允婚。”
汤仁卿跪倒:“多谢老夫人成全。聘礼已经秘密运到夏府后巷,请老夫人下令接收。七日后便是一个黄道吉日,还请夏家尽快准备。”
老祖母对静兰:“悉数尽收。”
静兰:“是,老夫人。”
春彩图倒了,那一片无折叠面的纸质屏风,轻飘飘地倒下。
夏玉江眼眶通红,眼中含泪,只是悲愤地望着汤仁卿。
你难道不知道娶了我代表什么吗?汤仁卿知道,夏玉江心里想的是这句话。
汤仁卿面对一同长大的伙伴,此刻也只能很无奈地与之对视,他的眼中同样带着忧伤。
“对不起。”
汤仁卿用口型无声道歉。
夏玉江带着哭腔,抹了一把泪:“你可愿意入赘?”
汤仁卿愧疚地别过头。他是汤家少主,不能入赘。但同样,夏玉江也是夏家少主,不能出嫁。
夏家祖母:“出嫁!夏家是守信之家,如今更是义字当先,江儿,出嫁!”
受尽委屈,夏玉江跪到祖母跟前,泣。汤仁卿赶忙跪到夏玉江身畔,俯身向地。这是他能做的所有。
墙头上,余清风咂嘴,虽然看不清、听不见,但大概能猜到。
“跑到夏家来欺负江儿了。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只要你不愿,无人能强迫你出嫁。”余清风跳下墙头,消失不见。
六天后,大婚前夜。
余清风利用职务之便,精心策划了一起刺杀行动。目标是夏玉江的表哥褚业安,如果他能死就更好。夏府再次守孝,如果这都不能阻止夏玉江出嫁,他便会打残夏玉江。作为夏家大掌事,他会陪着夏玉江,夏府的生意由他帮忙打理。到时候,他就能成为夏玉江身边的唯一,最信任的人。
只是千算万算,没想到照夜出现,坏了一切好事。
夏玉江即将离开这个家……
夜里,余清风翻来覆去睡不着。
【子时,夏府客房。】
夏玉江润湿帕子放在彩珠头上,彩珠面色苍白。郎中为彩珠把脉。
郎中:“幸亏解毒及时,彩珠姑娘已无大碍,休息数月便可痊愈,方子我已开好,9剂药之后,到我堂中换方。”
褚业安:“多谢王郎中,您这边请。”
郎中背上药箱,随褚业安出门。
彩珠抓住夏玉江的衣裙:“小姐,别丢下我。”
夏玉江安慰:“不会,你安心养伤,夏府月钱照发。”
彩珠含泪:“小姐,彩珠入府3月有余,人脉稀荒,平素只伺候小姐一人,离了您,谁还能对彩珠这么好?彩珠要誓死随小姐出嫁。”
夏玉江握住彩珠的手:“行,等你伤好了我差人来接你。”
彩珠挣扎想要起来,要跪,被夏玉江拦住。
彩珠一脸痛楚:“彩珠一刻也不离开小姐!是生是死,都是小姐的人!”
夏玉江心疼彩珠:“先躺下。”
褚业安送完郎中回来:“没问题。我来安排彩珠姑娘随嫁。”
彩珠笑颜逐开,仿佛听见顶好的喜事。
彩珠:“小姐,您快去休息吧。为了我,您和表少爷一夜未睡,辰时就要送亲了。”
夏玉江:“别操心了,白天你也要陪嫁。”
夏玉江熄灭蜡烛,褚业安手中灯笼变成唯一光源。
合上客房门扉,夜很黑。家丁只有少量未眠在府内,剩余都在外面追捕杀手未归。
褚业安送夏玉江回房,边走边聊。
褚业安:“看来挺多人想要咱俩命的。聊聊?如果你普通的出嫁,怕是得死在路上。”
夏玉江点头:“既然没法逃,那就必须好好嫁过去,让那些破坏这桩婚事的人都失望,不管他们是谁。”
褚业安:“不担心夏家未来了?”
夏玉江:“我是谁?夏家少主,区区汤仁卿不足为惧。再说,他不是那种人,等我在汤家待一段日子打探一下。生意嘛,你跟奶奶就够了。”
褚业安耸肩:“我可不会做生意,只会研究配方。”
夏玉江:“出嫁的事情想好了?”
褚业安伸手比数:“4种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