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村子里出来,洛安径直的就走去了衙门。衙门门口冷冷清清,门前大街除了几个乞丐和夜郎,蟋蟀在鸣叫,显得更加安静。洛安想,这些乞丐能够活过这个冬天也算是福大命大。
里院房子跳跃着灯,刘老大和书生,以及大腹便便的镇主簿在商议事情。刘老大见洛安来了,忙道歉道:“哎呀,我这脑瓜,方才和崔秀士一块查案,把回家吃饭的事给忘了。”
洛安才记起书生姓崔。
想起大嫂那慌张模样,洛安忙说:“嫂子吃饭都神不守舍了!你快回去报个平安。”
刘老大呆住的表情不知如何作答,他既想参与破案也想回家看看,他把眼光投去崔秀士和主簿希望两位帮忙定夺定夺。
主簿看懂了刘老大的为难,才说道:“现在也晚了,不如,改天再议,再议。”
崔秀士言:“的确,大人也忙了一天了,辛苦您了,我和刘捕快先行告退。”
刘老大顿时眉开眼笑:“那下官先回了。”
送走了刘老大,崔秀士邀请洛安一同到客栈去小酌一两杯。洛安碍于收了他人钱财,现在无法推脱,不得已跟着崔秀士一同去喝酒了。
白马驿的酒馆就两家,一家人多,一家较为冷清。此处距离长安不远,选择要落脚于此的江湖人不多。
这家酒馆在集市的角落,店中央有个小火坑,两张四方桌围绕,另一边就是酒柜围着火坑,里面充满木头的霉味和木炭的味道,通过昏暗的烛火能看到,木椅子也有许多裂开的缝隙,人的影子会随着烛火的摇摆而微微晃动。
店主夫妇年纪大,初春还是怕冷,两人在中央翻了翻炭火扬起了点碳灰,把刚才温热的浊酒从中间提了出来,也顺便暖和一下自己,两老人家上了酒后就坐在柜台边暖身子。
洛安喜欢甜汤,不爱喝酒,对于上来的一小壶浊酒,酒桌上的花生米对洛安的诱惑力更大。他一双筷子飞快的挑起炸花生米送进嘴里。
崔秀士给两人斟了酒,表现得很文雅客气,举手投足尽显京城贵族的礼仪,但是脸上没有笑容。何洛安在烛火下细看这男子没有笑容的时竟有些冷峻,皮肤干净连皱纹都见不着,其眉目总感觉心事丛丛的样子,眼神不对着人看的时候或是在做事的时候都是凌厉的模样,其凌厉眼神不是心情的投射,而是其生来便看起来冷漠。
崔秀士对何洛安严肃恳求说道:“何大哥,明日我想请你带我去劫案现场看看。”
何洛安飞快夹着花生米,不解反问:“咱们的捕快班已经查验过一次了,你今日没去问问吗。”
崔秀士小口喝了酒,问道:“何大哥你没亲自看过吗?”
何洛安眼里露出天真的疑惑,盯着崔秀士问道:“你这么说我还真没有去看过,你现在去看能看出什么情况呢。”
崔秀士放下酒杯又斟了一杯酒说道:“劫案,尸首,物证,甚至连封门镖局的白事我都没见过,任大侠也不配合调查,所有的一切被白马捕快班全揽,外界查不出门道,我怕……”话语未完,他便止住了,但他确保自己的想法已经传达给何洛安了。
何洛安筷子悬停,随后把双手抱在身前,说道:“你觉得事情有蹊跷,你怀疑我们衙门,但是你却不怀疑我,还把事情告诉我了,你是不是在预谋什么坏事要带上我?会不会连累我我把衙门的行当弄丢了。”
崔秀士说道:“明日您带我去劫案现场看看,便能知晓真相,衙门是否有鬼。”
刹那,崔秀士身躯一震,眼前的衙差右手的筷子悬停空中未动,只是那左手已经反手把剑抽了出来抵在了崔秀士脖子前。
何洛安尽管离开刀尖舔血的日子,但他的剑依旧带有锋芒。他问道:“你就不怕我也参与了?”
这个衙差的剑实在很快,而且出鞘无声,崔秀士也并非一身无术之人,可见那剑来,眼睛看到了自己身体却跟不上那剑的行踪!尽管面不改色,可心里任止不住的冷颤,他细声说道:“小生没什么本事,只有识人这一本事,小生第一次向你们提出要求的时候,你爽朗的答应了此不情之请,定然不担心我查出什么东西来,那说明你们与此事毫无牵连,你和刘大哥都是好人。”
何洛安思觉有道理,衙门是否有鬼那明日再见晓,只是万一此事牵连到了刘老大,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追查下去。见他手一晃便把剑收入剑鞘里,也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崔秀士舒了一口气道:“何兄的剑好快,天下里出剑这么快的人恐怕不足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