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便先行一步,房梁高度于他而言,有些矮了,便弯腰垂头,率先进了食肆。
怀玉更为疑惑。
大师兄并无味觉,从不重口腹之欲,为何今日如此反常?
食肆内烟火味十足,吆喝声吸溜声不绝于耳,更有人呼朋伴友,夸夸其谈。
怀玉受了这喧闹感染,他面上也涨得通红,朝竺叶道:“妹妹有所不知,这家食肆浮圆子、灌汤包那是一绝,皮薄馅大,里面的馅料更是鲜嫩无比。”
竺叶听此,弯眼笑道:“怀玉哥哥说得这般好,我定是要尝一尝。”
她话毕。
已然有店小二将浮圆子、灌汤包、水晶肘子、抄手等端了上来。
竺叶刚想吃时。
旁边多出只手,长渡偏头,用汤勺细细搅着她眼前的浮圆子。
竺叶蹙眉,直接踩了长渡一脚,恶狠狠道:“你干什么?哪儿不还有吗?你凭什么吃我得?”
食肆太吵,怀玉没听清竺叶所言,他见长渡此番,更是怀疑:“大师兄,还有呢,你吃妹妹的饭做甚?”
他说着,直接吃了口浮圆子,烫得嘴皮都起了个泡,龇牙咧嘴的以手扇风:“好烫…好烫。”
长渡垂眼,又搅了搅浮圆子,偏头不知对谁说道:“慢点吃,不用急。”
怀玉边灌酸梅汤边伸着舌头:“春生哥,你怎么不早点给我说?”
长渡垂眼:“谁叫你吃得那般急。”
长渡虽无味觉,但常因总是下厨,为了避免受伤,他不免养成了看两眼冒气的饭菜,就能辨别出饭菜温热。
竺叶咬着浮圆子,她偏头看着长渡。
白烟袅袅下,她看不清他面上神情,只能勉强看清他凌厉的下颌。
他没吃东西。
他很少吃东西。
竺叶忽而想起他刚才说得话。
——仙女…可不会给你洗衣服。
那衣服是他洗得吗?
巫阿爹也没给竺叶洗过衣服。
好奇怪的感觉。
她又想起,她对这少年道士说得。
——你好像天上的仙女。
中原人说,仙女是要普渡众生的。
在竺叶模糊的印象中,好像有个温柔的声音对她说过,仙女是住在月亮上的,与月亮一样清清冷冷的。
仙女是很少吃饭的,但有颗纯粹的善心。
同仙女祈愿的话,仙女会尽全力实现愿望的。
竺叶咬着浮圆子,她的面颊鼓鼓,咽下浮圆子后,将红糖饼移到长渡面前:“它是甜的。”
长渡余光瞥见竺叶看他的视线,他的身体更为僵直,下意识的直起腰背,不期然的看见竺叶推来的红糖饼,他慢半拍的伸手拿过红糖饼,咬了一口。
依旧无滋无味。
但他垂眼道:“是…甜的。”
怀玉根本没发现两人的动静,他只顾得上吃,等酒足饭饱之后,他便想午睡,朦胧着一双眼,对两人道:“春生哥,竺叶妹妹,午睡吗?”
长渡偏头看向竺叶。
竺叶在月亮山上无人同她交谈,她除了睡,便是同蛊虫说话,此时更是不想睡,果断的摇了摇头。
怀玉看向长渡。
长渡摇了摇头。
他更是疑惑。
大师兄不是一直作息规律吗?
但他下意识的应了声。
大师兄是何等天赋异禀,定是自有想法。
他还是回去午睡吧。
阳光不盛,
卖货郎挑着担子吆喝着,街道上多有年轻男女并肩而行,偶碰到什么,便含羞带怯般的对视一眼,路面上开了一簇簇红花,随风飘荡着。
竺叶新奇的看着周围,她几乎是每个摊子都要看上一遍。
约莫半柱香功夫。
本来还算是清朗的天忽然阴沉下来,暴雨噼里啪啦,说下就下,豆大的雨珠砸在地面上,摊贩似乎是见惯了这场景,以伞挡着摊前。
卖伞的摊前,雯时围满了人群。
油纸伞接二连三撑开,浮在路面上。
云是天上的花,伞是地面上的花。
竺叶打开青绿色油纸伞,她得意洋洋的瞧上长渡一眼:“我带伞了哦。”
雨珠打在伞面上,水流嘀嗒嘀嗒的落在地面上,蓄成水滩。
长渡接过伞柄。
她偏冷、柔软的温度似还残留在伞柄之上。
他手指微颤,只觉心中微痒,强撑着面上的冷然:“好…聪明。”
竺叶闻言更是得意洋洋:“我自是聪明。”
她话毕,似是看到了什么,好奇的探头看去。长渡心下不适,也探头看去,只见前方一撑伞男女,在伞的遮挡下,竟是偷偷的牵起了手。
竺叶好奇的看了看,她仰面冲长渡道:“我也要牵手。”
她伸出手来。
手面白皙柔软,掌纹清晰。
这…太…不成体统!
可她眼神纯粹又明亮。
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