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三寸。
少年歪了歪头,辫子垂在腰间:“阿绯只是睡着了哦。”
他的声音平淡无波,似乎只是在说个常话。
芸娘乌发垂落, 遮挡住她一半面颊,看不清她的神色,倏然抬眸看向少年:“墨蜘,就差一步,你凭什么给阿姐换位置!”
墨蜘眉眼弯弯:“因为那是假的。”
早在十几年前, 他试过那样的法子。
他们两人跟打哑迷般, 众人不明所以,林煜看着近在咫尺同十几年前一模一样的少年皮相, 说不害怕是假的,他无意识的咽了咽唾液, 强装镇定道:
“恩人, 我哥他是不是因为蛊虫的缘故, 您能帮我治好我哥吗?”
傻子嬉笑着编着草蜻蜓。
墨蜘言笑晏晏:“原来都是有求于我啊。”
“在阿绯面前,我是不会杀生的。镇民不会死,用点血就能放他们走。你哥的病, 唔,”墨蜘耸了耸肩, 他笑道:“不是我的原因,无外力变疯, 只能是心病。”
“我言尽于此,就不送客。”
他说到此时,依旧言笑晏晏。
说话间和善至极,有礼之人竟然都想不到留下的理由。
却在此时,他身上铃铛忽响。
墨蜘眉眼兴奋,蓦然看向竺叶身后的少年,素衣长袍,眉间朱砂,他似乎更加兴奋:“琉璃心。”
金环蛇突然暴起,直冲长渡而来。
密密麻麻的松黄毒蛾正要围满屋内,众人齐齐从屋内跳出,落到空旷处时,远处怀玉似瞧见大师兄出来,他招手委屈道:“大师兄,这个人也有好多虫……”
他正想说什么时,却瞧见月色被松黄毒蛾遮住,没了光亮,整个竹林越发阴森可怖,怀玉吓得又松了剑,愣愣道:“怎么这么多虫……”
却在此时,剑气长虹,自西向东,似割破月光,斩破天幕,松黄毒蛾翅膀微震,落了一地。
大师兄持剑而立,他另手揽住少女的腰,少女青丝辫子垂至腰间,银饰晃动,红线缠绕,七彩丝绦同素衣长袍缠在一起,似像是五彩斑斓的墨混进泉水中,混浊又清澈,缠绵悱恻,又满是暧昧。
怀玉彻底松开了剑。
他想,他只是有些震惊。
不是,是很震惊!
天杀的!大庭广众的!
他大师兄竟然抱女子的腰!
大师兄怎么变得如此孟浪轻浮!
竺叶咬牙切齿,她张牙舞爪道:“我就要放小隐!他能放松黄毒蛾,我凭什么不能放小隐!”
她气急,跟个小孩子似的,一口咬在长渡的肩膀上。
皮先破,然后是血肉筋脉,最后是骨骼。
血液滚烫。
筋脉发痒。
骨骼轻颤。
人对疼痛的感知力很强,理应下意识的、本能的松开让* 他疼痛的事或物。
可长渡却紧紧的揽住竺叶的腰。
血肉同肩前的衣衫混在一起。
泞泥不堪。
等竺叶彻底消了气,他用帕子擦了擦竺叶唇边的血液,左眼因强忍泪意而发红,乌瞳水润的看向她:
“我会…受伤。”
竺叶瞥了瞥他的肩膀,撇了撇唇,有些心虚,但依旧高昂着头,理直气壮道:“管我什么事!”
“谁叫你拦着我?”
长渡眼睫微颤,他似是很艰难道:“我会…疼。”
他难得盯着竺叶看。
可就在此时,风吹发梢,铃铛轻响,长渡揽着竺叶偏头,轻移身形,衣袍微扬,手中长剑已然抵住竹萧。
“噌”得一声,他放下竺叶。
竺叶似乎想抽鞭,可她又想起刚才长渡看她的眼。
他的眼睛湿漉漉的。
像是沁在春水之中。
他好像要哭了。
她出手,他会哭吗?
就在这恍神间,
长渡同墨蜘已过了百招。
竺叶便懒得浪费力气,坐在台阶上面。
台阶下面,空旷处闹成一团,虫蛇肆虐。
这边,毕宿一手抓着怀玉的领子,一手吹埙操纵小蛇同墨蜘的蜘蛛斗争,怀玉更害怕了,他抱着头乱窜,还尖叫大喊“求求你,别拎着我,我害怕虫蛇”之类的话。
那边,林煜背着傻子四处躲避。
芸娘持剑同虫蛇缠斗。
看得竺叶有些兴奋。
她也想操纵虫蛇——自然不是去保护这些人,她只是想看乱斗,闹哄哄的、害怕的、惊惧的、乱成一团的戏剧让她很感兴趣。
微凉的叶面刚贴在唇边时。
竺叶似乎感受到什么,她垂了垂眼,望见叶面边缘有一干涸的水迹——那是长渡的泪。
她要是让小隐几个出来玩的话。
他会不会哭啊。
竺叶苦恼的皱了皱眉。
他哭起来,眼睛像是沁在一汪春水里。
虽然好看,但他在哭欸。
竺叶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她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