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时,她才忆起好像少了什么。
忘记那少年道士了。
竺叶刚想回头,手腕却被人抓住,她偏头瞧了眼,瞥见长渡的面,伸手勾住长渡的手指,唇角弯弯:“绣球抛给谁,便必须嫁吗?”
周围人声鼎沸,长渡微俯身,似乎感到她的声音擦过耳边,不受控制僵了瞬,垂了垂眼:“是的。”
竺叶皱了皱:“那好奇怪,万一抛中的人有妻有子呢。”
那便要看人了。
有良心者会避,无良心者自会争先抢后,平白多得个美娇娘。
众人也七嘴八舌。
两人得知了余家的来历,这余家呢,是桑蚕镇的富商,从古至今呢,每一代都是独苗女儿,便有一抛绣球的习俗,抛谁嫁谁,一直如此。
余家小姐本应在十五岁那年抛绣球选夫婿,可因体弱多病,抛绣球那日竟是病得无法起身,断断续续养了三年,赶至今日,才架个台子,抛绣球选夫。
哪怕是入赘,这对于贫寒男子来说,简直是一步登天的机会,听水阁前密密麻麻挤了一圈的人,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时,阁楼上来了个体型壮硕的男子,这男子一聚气,内力将声音传来出来:
“诸位保持秩序。”
“巳时一刻起,余小姐将抛绣球选夫,请已有妻妾者不要接绣球,请不愿入赘者不要接绣球。”
壮汉又一拱手,笑道:“鼓声停,绣球便停。今日绣球选夫,一月后我家小姐出嫁,将大摆流水宴,宴邀诸位父老乡亲。”
人群一阵叫好声时,壮汉已然离开,随之而来得便是,一红裙以扇掩面的少女缓缓而出,她又背对着众人,旁边丫鬟将绣球递给少女,少女随手一抛。
鼓声雯时响起,急促又激烈。
气氛便到达了顶峰。
一男子飞身上前,绣球刚落他指尖时,另一男子一脚踹了过去,老弱妇孺一阵叫好,往后躲去,长渡牵着竺叶向后躲去,刚站至阴影处时,一偏头,便见竺叶跃跃欲试的盯着绣球看。
她这幅样子,好像也想上前抢绣球。
长渡盯着她看了半响,缓慢偏头。
绣球被一人抢住,又被一人踢走。
老弱妇孺叫好声不绝于耳。
又几人上前,绣球东倒西歪,长渡偏头盯着竺叶时,突听鼓声一停,他顺着竺叶的视线往前看。
绣球落到一白底金边公子哥的手里,竟是怀玉,怀玉似乎有点茫然,他不明白为什么绣球突然被塞到自己怀里,愣愣的抱着手中绣球,慢半拍的看着阁楼上方。
红裙少女缓缓转过身,扇面微落,露出双平静沉稳的桃花眼。
怀玉慢半拍道:“阿…,不是,我没想接绣球,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绣球到我手里了,不是,不对,我是个道士啊,我不娶妻啊。”
他这话说得乱七八糟,众人“嘘”了一声,七嘴八舌的说着,大致是“那你来这儿干什么”、“你都抢绣球了”之类的话。
竺叶好奇踮脚张望,她眉眼兴奋,又转头看了看长渡,疑惑道:“你们道士不能娶妻吗?”
长渡偏了偏头:“道不一样,讲究之事便有所不同。”
而蜀山道士讲究得是顺其自然,男女之事亦是顺其自然,更何况怀玉是被送到蜀山避灾的,本就不算是个正儿八经的道士。
阁楼上余家小姐未言,身旁一穿绿衣的丫鬟却急了,愠怒道:“你这登徒子,你是来砸我们小姐的场子吗?你不想娶妻,你过来,过来就过来,看个热闹也罢,还伸手抢绣球,现今绣球都到你手里,你竟还推三阻四?”
绿衣丫鬟怒喝一声,阁楼上壮汉齐出。
一小厮急里忙慌的从人群里奔出,行礼道:“我们少爷不是有意的,罗氏立马来人商议婚事……”
阁楼上少女缓慢取下掩面的扇,露出张姣好的面容,她先是咳嗽一声,又说了些什么,但她声音太小,众人听不大真切,那绿衣丫鬟立马高声道:
“我们小姐说了。”
“罗小公子是上蜀山避难的,本不算是道士。更何况,道家派别众多,讲究也不太相同。只听说过,和尚不能娶妻,怎得道士也不能娶妻?”
“罗小公子既接了绣球,我们小姐便是罗小公子的人,若罗小公子不愿,我们小姐声名尽毁,还不如一头撞死。”
绿衣丫鬟说罢,余家小姐顿时咳嗽起来,先天有疾的缘故,让她的面色看起来极为苍白,怀玉仰面看着,他一咬牙,竟是抱着绣球,一跃而上,用气音道:“阿桃姐姐,你是我姐姐,我怎能娶你?”
余家小姐看向他,声音嘶哑:“我是你亲姐姐吗?”
怀玉抱着绣球,雯时怔在原地。
阁楼红丝绸一扬,彻底隔绝了众人的视线,没了热闹,众人捧着糖果,四散而去,人的脚程不快,半柱香内,听水街依旧热闹非凡。
暮色四合,暖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