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有人高声道:
“大师兄!控蛊人怎会信守承诺,你被她骗了啊!她就是个妖女!”
可他话音落地。
却见长渡抬手,雨珠落在手面时,一垂手,擦过师弟衣袍,虽未伤人,可警告意味十足,众师弟吓得齐齐后退一步,就听长渡道:
“她会信守承诺。”
“我不会被她骗的。”
“她不是个妖女。”
她是我的,心上人。
长渡此话未说时,身后却传来道冷沉的声音,众师兄弟一时没听清这究竟是谁的声音时,望向声源地,这才发现那竟然是罗师弟的声音。
罗师弟爱笑爱吃爱给人起诨名爱睡觉。
他向来心大,什么都不管金银说有他爹娘,知心朋友说有他大师兄,还有总提在嘴里的…邻家姐姐阿桃姑娘。
“我家银子多得是,谁下山没银子了,到罗氏取啊!”
“什么啊,我是没武功,可我大师兄打遍全蜀山同辈无敌手啊!”
“我家阿桃姐姐肯定很喜欢蜀山的景色。”
是了,可现今他什么都没有了。
雨雾更重,罗府内有其他师兄弟帮忙掩尸探气,他抱着个姑娘起身,常年握不住剑的手却握剑指向长渡,面色平静如水,声音又冷又沉,似是从喉咙间挤出来的:
“我亲眼所见,她从我罗氏大门而出,掐住我妻子的脖颈,手上拿着铃铛,身上围满虫蛇,而我罗氏全门因毒蛇虫蚁而死。”
“就算她没有杀人,” 怀玉话音一落,感觉浑身发抖,上下牙齿几乎抖动的说不出话来,他艰难的张了张唇,声音似从喉咙中挤出:“可她本是就是控蛊人,必杀之!”
随着怀玉话语铿锵落地,林言终于从震惊中走出,他抽剑指向长渡,眉眼满是不可置信:“你疯了吗,长渡!”
长渡转身看向林言,他双膝触地,声音冷然:“不肖弟子长渡自请逐出师门。”
雨雾更重,以防师叔听不到声音,他甚至用了内力。
此时冷然声音传遍整个罗府。
他甚至不给他自己留任何后路。
林言怒及反笑,连说三个好字:“ 长渡你真是,好极了!”
长渡未接此话。
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他在她面前握不住剑。
也看不得她被杀死。
他虽可以带她跑,可自从以后,整个师门都将为他蒙羞。
师门养育他教导他,他做不来这狼心狗肺之事。
唯有此法,庇她不殃师门。
雨雾更重,长渡以内力传声,冷然声线如在耳畔:“千般错万般误,责在己身。”
他双手递上流光剑:“此剑乃师长所赐,长渡万不能拿。”
长渡看向林言,他凝出一掌快速击中自己,气息紊乱时,不受控制吐出一口血:“师长教授长渡内功心法,长渡以后断不会再用。”
就在他话音落地时,袖子突然一紧,站于一旁的竺叶忽地跪下,她看着他摇头,视线发颤的看着他身上的血:“小结巴……”
长渡握住她的手,神色柔和下来,他轻声道:“地下凉,起来吧。”
竺叶反复摇头,她蛮不讲理道:“不…不要,你不起来我就不起来。”
她话毕,听见长渡一声叹息。
长渡将流光剑置于一边,难得没有看竺叶,叩首道。
“请师叔将长渡逐出师门。”
他双手覆地,于众目睽睽下叩首。
林言失望又悲痛的看着他。
林言幼时爱看话本,他总是追着师兄问:“为什么我们练武者不像话本所说的呼风唤雨,移花接木?为什么没有多情道无情道合欢宗?”
师兄笑得拿剑打他:“你还知道那是话本啊?”
末了,他沉声叹息道:“咱们都是普通人,连家国都护不好,还让和安公主一个小姑娘和亲。”
师兄目光沉沉:“我们只是比普通人多了些内力武术傍身。”
师兄沉默过后,便笑道:“唔,不过你说得那什么无情道苍生道什么的?你去看看那些内功心法,好像是有个什么苍生得,那个什么见苍生?不过那功法不适合你,万里挑一啊,这玩意?”
师兄笑着敲了敲他的头:“你啊,你这天赋,老老实实是呆在师兄身后,比什么都好。”
可年幼的他并不服气,死磕着些什么高级内功心法,直至蜀山天赋异禀者被寻仇的控蛊人灭了大半。
他再也没有师兄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日,从砍柴开始,从不看话本开始,他终于练出了自己的剑意。
他的道起于悲怒。
自此蜀山里名不经传的小师弟成了戒律堂不苟言笑的长老。
林言面色冷沉道:“你还知道你所学得内功心法的名字吗?”
长渡被他说得浑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