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后可以来这边,我们不会打你的。”
——“你长得好漂亮,我想要和你永远做朋友。”
——“我会保护你的,看,我可以一只手拎着两桶水!”
“你以后…千万要好好的。”
温热的手指变得冰冷,欢娘的手指痉挛的碰了下她的指尖,她似乎没意识到幺娘没了气息,慢半拍道:“你可真笨!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跟你是朋友。”
“你们整个村子都应该死。”
“我也应该死。”
欢娘跪坐在地面,握着簪子,狠狠地扎进胸口,血流喷涌而出,她看见门被人打开——是那个异族少女。
她身体内有两种血。
哪里都不是她的故乡。
可她看着竺叶,却涌出强烈的请求:“你能…能将我和她埋在一起吗?”
她拼命的睁大眼睛,死死盯着竺叶,看到竺叶点头时,才松开手中的簪子,合上了双眼。
她这一生,总算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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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了欢娘和幺娘后。
天边下了小雨,竺叶撑着油纸伞搂抱着长渡的脖颈,指挥着他向前走,她瞧见长渡从刚才就在沉默,底气不足的偏了偏头,心虚道:“她本来就想死。”
“救活她,她也会自杀的。”
夜雨淅沥,枝桠簌簌而响。
她听见长渡道:“你认识她?”
竺叶松了一口气:“我不认识她。”
长渡应了声。
竺叶望见旭日村里的大火,许是他们出来得晚,现今已然没了尖叫声、咒骂声和哭喊声,她松了一口气,下意识伸手捂着长渡的眼睛。
手面碰到长渡的睫毛时,她才记起长渡失明了,松了口气的同时,心脏却有些发疼,她听见长渡冷然又平静的问:“怎么了?”
竺叶缩回了手:“没什么。”
一路沉默,竺叶缩在长渡的怀里昏昏欲睡,又强撑着心神给长渡指路,踏过山间凋零的草木时,刚要下山时,她察觉到长渡停了脚步:“我问你一件事。”
竺叶昏昏欲睡的搂紧长渡:“你问。”
“旭日村的人是不是全死了。”
化尸粉洒在尸体上面,地面成了滩血水。
竺叶顿觉灵台清明,她咬了咬唇:“是…是……”
她话音还未落时,却听到巫溪行的声音:“对啊,他们不该死吗?”
巫溪行坐于檐角上,他似乎仰面盯着月亮看了许久,此时缓缓转头,看向长渡,含笑的盯着他的胸廓看:“好久不见。”
竺叶警惕的盯着巫溪行看。
巫溪行似乎只是为了打个招呼,他起身准备离开时,却听到长渡道:
“青行镇、灵安镇、桑蚕镇。”
“桑蚕镇富商四家、旭日村所有村民,皆是你杀的吗?”
巫溪行停了脚步,温和笑道,似乎有些疑惑:“做事要讲究证据啊,小朋友。”
“你不想杀死上京众人吗?”
“难不成在蜀山住了这么多年,你忘记自己的仇恨了吗?你忘记你的父母被他们所守护的子民咒骂数十年?你忘记你的兄弟姐妹、老师随从均死在流放之中了吗?”
庆王府是黎朝唯一的异姓王,世代无论子女,都要披坚执锐,守边疆上战场杀敌。
许是因为杀伐过多,庆王府一代单传,到了河宴将军这一代时,生了个体弱多病的孩子,似是害怕这孩子承担不起上战场的使命,河宴将军便在战场上收养了十个孩子。
这十个孩子个个武力强悍,有大将之风。
开元十三年,对战北狄时,河宴将军通敌叛国,将军府流放得流放、死亡得死亡,黎朝边防力量不足,三年后,北狄席卷而来,一举攻下三座城池,君王被逼无奈,将和安公主和亲于北狄。
巫溪行笑了起来:“我虽不知你为何没有死在战场上,但我们在黎朝北方边疆处见过,你不记得了吗?”
长渡因他此时的话一顿,他的睫毛微颤,似像是听进去了他的话。
巫溪行的声音有一瞬变得蛊惑,他缓缓道:“难道,你不想,报仇吗?”
“亦或者说,你根本不清楚这件事?”
长渡瞳孔微缩。
巫溪行笑了声,又看了看他的眼睛:“怪不得,你的眼睛看不见了,还真是可惜。”
“小朋友,下次再见。”
“不,”他笑道:“上京见。”
第62章 兄妹
暮色四合, 暖黄光晕垂至琉璃瓦上,波光粼粼,街巷上行人如织、熙熙攘攘, 瓦肆勾栏、酒楼茶坊、笙歌不停。
上京确实热闹。
竺叶趴在窗边支着手看向街旁,视线追着一起舞的白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