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相红润光泽, 与脉象相违背,似只是昏睡。
他不由微皱起眉,抬眼不经意瞧了长渡一眼。
竺叶虽在昏睡,但却紧紧抱着长渡的手臂,长渡的手臂有几道深重的红痕, 血流溢出,可长渡似乎感受不到疼意,眉头都没皱一下,只不过面色过于苍白。
明淳刚想说话,却听到长渡的声音, 他的声线偏冷, 此时却嘶哑着。
明淳微楞,便听到他说。
“五哥, 你记得竺叶小时候吗?”
明淳恍惚一瞬,还没来得及开口, 便听到长渡自言自语道:“她幼时体温是热的, 不装乖巧的时候, 总是冷沉着一张脸,看起来很可爱。后来跟我作对的时间长了,便学会了笑, 她笑起来,面颊上会有两个酒窝, 看上去很吸引人。她还喜欢阴阳怪气的讽刺人,不高兴的时候总是瞪着人看, 瞪着人的时候,也很可爱。”
长渡的声音变轻了些:“后来再遇的时候,除了更讨厌我之外,她好似没有什么区别,还是那般可爱。”
长渡这话说得颠三倒四,明淳听得晕乎乎的,也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长渡好似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似乎是想到哪里便说什么。
狂风大作,木窗被风吹开,明淳有意分散长渡的视线,他起身关窗,刚好看到天边雷声闪过,嘟囔了句,便转身,无意中看见长渡的眼睛。
他的眼睛太黑,直愣愣的盯着人的时候,总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执拗和阴森感。
许是后背靠窗的缘故,明淳感觉后背一阵发冷,刚想说话,却看到长渡扭过头重新放在竺叶的身上,屋内回荡着他有些飘渺的声音。
“我想起来了,她说,她现在十五岁。”
长渡比竺叶大上一岁。
长渡今年十九岁,竺叶理应十八岁。
滚雷奏响天边,白光透过雕花的木窗,映进屋内,烛火雯时熄灭,少女和衣躺在床上,面色似有一瞬间的青白,明淳后背似被细雨侵蚀,从脊背生出的凉意让他不自觉的同手同脚过去点燃烛火,火光潋滟下,他脱力似的以手撑着桌面,转身刚想同长渡说竺叶的身体状况时,却看见长渡的视线。
似乎黏在竺叶的面上。
若他的视线能有实形,明淳怀疑,竺叶目前必然会被蛛网缠住。
更重要的是,长渡的手还放在竺叶的面上,他似乎是无意,掀开眼帘时,似想到什么,缓慢的松了手,转头不带的情绪的看了明淳一眼。
长渡是在蜀山长大的。
明淳记得,长渡的师傅理应是按君子之风教导长渡的,这君子之风绝对不包括同一未婚女郎同吃同住,甚至还总是光明正大的盯着未婚女郎看。
更何况,长渡刚才的手甚至还放在竺叶的面上。
长渡幼时性格便偏冷,视线瞥到谁,都一股冷清味,彷佛刚从雪山上下来,跟个冰雕似的,看花看草看物看人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得一样,如今气势更强,明淳不由哆嗦了下,他听到自己说。
“竺叶的脉象没有太大异常,她胸廓疼,许是熬夜耗神的缘故,只能熬些汤药,暂缓这一症状。”
他想了想,又道:“药王谷虽在江湖上名声大,但谷内药物多出于中原,竺叶又来自苗疆,我去过苗疆游历,见识过苗疆的药物,多诡谲,因此,我猜测竺叶可能体内中过毒。 ”
“具体原因,我需要细察。”
明淳话毕,看见长渡点了点头,他微阖眼,明淳看不出他的情绪,他走出两步,手已然拉开木门的时候,想了想,转身看向长渡。
“刚才那些话是我作为医者的角度说的,现在我作为亲人的角度,想要同你说一句。”
“长渡。”
明淳话已出口,却看到长渡漆黑的瞳孔时,竟一句话说不出来。
人心本就是偏的,他作为亲人,并不想看到长渡几乎将所有的心神都放在竺叶的身上。
明淳还未说出口,便听见长渡的声音。
“我本就苟延残喘至今,若世间无她,就是此时,行将就木,我也毫无留恋。”
狂风吹散明淳的发,他初听这种无爱便不能活的言论,握着木的手指发白。
他不由想起兄弟姐妹都还在的时候,大哥那时到了成婚的年纪,却心系邻家的青梅,可青梅却有了心上人,大哥整日昏昏沉沉,其他兄弟姐妹不明所以,劝又劝不动,个个叹息道。
“我以后可不会想大哥这般喜欢人。”
二哥叹息一声,看向八妹:“估摸着悬啊,以后你见到个长的好看的,估摸将你二哥都卖了换成嫁妆,都要嫁给那人。”
八妹不服气,上前同二哥理论,不知道说到什么,随口提了句:“不过七弟那个清冷的性子,应该不会这般为了爱要死要活。”
可她话还没说完,却看到二哥摇了摇头,他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