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回蜀山时,阿奴因高热神志不清,喃喃念叨着一名字,似乎误入魔障。
前尘往事太过牵绊,于前行道路不便。
而其他药又治不好他的高热,许始便取了味冰蛇心——以此入药,忘却所爱,斩除前尘牵绊。
但常因当年并不想长渡斩断前尘。
许始便取极少剂量。
长渡醒后,过往记忆均模糊。
许始便觉得是剂量问题,剂量过少,并不会造成失忆,他当时也确有私心,想着让阿奴从头开始。
而现今,常因看着长渡的面容,才知道他当初念得那个名字——拼命让自己记住,可造化弄人,到头来,偏生对最念想之人,记忆恍惚。
“许始当年也说过,此药药力并不强盛,你也并不会失忆,只不过记忆会模糊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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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乌云密布,周遭树影恍惚,狂风骤起,大雨瓢盆。
竺叶感觉自己在下坠。
粘稠的黑暗将她包裹,她感受到窒息般的疼痛,可狂风并没有停止,反倒是愈演愈烈,狂风鬼哭狼嚎,化作鬼手拉着她不断下坠。
蝴蝶蜘蛛各类虫蛇爬满她的身体时,天空乌云似乎被吹散,她得以望见林间枯骨。
梦里,竺叶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她看见自己伸出手来,默默念道:
“一、二、三、四……”
她的手指被迫移位,视线落到另一边的枯骨:
“一……”
蝴蝶落满枯骨。
“二……”
蜘蛛爬满枯骨。
“三……”
她的声音刚落,心脏却一痛。
视线不由自主的下垂,落到胸廓上,胸廓似破了个口子,血流从心脏溢出,淌过衣裳。
而利器,就在她的手中。
她握着剑柄,将剑尖抵进自己的胸口。
她在自杀。
天空中的乌云似又重新闭合,爬在枯骨上的虫蛇齐齐盯着她看,口器一张一合,似发出人声。
“下一个,就是你。”
竺叶蓦然惊醒,汗透衣衫。
还未反应过来时,一只干燥温暖的手掌包裹着她的手背,落在她耳边的呼吸紊乱了瞬,可又快速调整好吐息,声音放轻道:
“是不是做噩梦了?”
熟悉的气息包裹着竺叶,竺叶一时放松心神,她小心睁开眼睛时,瞧见月光透过窗户落在桌面上的影子,及窗边开得正好的花朵。
她还未说话时,腰间被人搂住。
她听见他放轻的声音。
“乖乖,怎么不说话?”
竺叶的视线才从窗边的花移开,落到长渡的面上,他坐在床榻上,乌发坠在腰间,乌瞳一错不错的盯着她看,看得竺叶恍惚以为她消失很久了。
她奇怪的摸了摸面颊,钻进长渡的怀里,声音清脆,尾音拉长,恍若在撒娇:“我做了个噩梦!”
长渡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背,低声哄她:
“梦都是假的,乖乖。”
他又轻哄着她,给她讲了好几个故事吸引她的注意力,可心里却在不断的鄙弃着自己——他为什么没有入梦的能力,如若他有入梦的能力,便可以再梦里跟着她。
永永远远的跟着她,无论她清醒亦或者昏迷,他都能紧紧的盯着她。
竺叶被他逗笑。
她在梦里出了一身汗,伸手搂住长渡的脖颈:“我要沐浴。”
长渡揉了揉她的头发,放轻声音:“我给你烧水。”
他这般说着,却抱着竺叶不丢手,似乎要听她说梦境内容,竺叶不知道长渡为什么抱着她一动不动,可她眨了眨眼睛,似乎想到什么,尾音拉长,向长渡抱怨道:
“我梦到,我的胸口破了个大洞……”
她的腰身一紧。
竺叶吃痛的拍了拍长渡的手:“你弄疼我了!”
长渡松了松手,依旧搂着竺叶不丢手,他低头亲了亲竺叶的发,勉强压着心神,轻声哄着竺叶。
竺叶这才勉强原谅长渡,声音清脆道:“我知道那是假的啊,我怎么可能自杀!”
她气得面颊鼓鼓,警告长渡道:“你也不许死。”
长渡自是应声。
他又问了竺叶梦中的情形,直到把竺叶问得恼怒,才闭上唇。
竺叶烦得闭上眼睛,却在长渡松开她的腰起身去烧水时,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看着长渡,又看见长度回首时,赶紧闭上眼睛。
视野被遮住,听力就越发灵敏。
她听着长渡窸窣的动静——他在烧水。
听着听着,竺叶有些累了,半梦半醒间,听见长渡微急的声音,她勉强睁开一只眼睛,不高兴的看着长渡:“怎么了?”
长渡闭上眼睛,气息不稳的亲了亲她的额间,轻声道:“水烧好了,现在要沐浴吗?”
等竺叶伸手时,他才熟练握着竺叶的手,单手将竺叶抱起来,又给她解开寝衣,将她放进浴桶中。
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