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向阿娘,小心的看了看她怀中的幼儿,小声开口道:“阿娘,是我啊……”
她这个“是我啊”说了半天,茫然的看向阿娘——她在山上待得时间太长,那个怪人用“一二三四”称呼她们,她一时忘记自己以前的名字。
竺叶绞尽脑汁的想着,有些讨好的看向阿娘:“阿娘,我是……”
可阿娘怀中的幼儿又开始哭了,阿娘连忙哄着幼儿,看都不看她一眼,略微烦躁的看向她:“小子,我不是你阿娘,我还有事,先不同你说了。”
她话毕,抱着孩子匆匆离开。
竺叶下意识的跟着走了几步,阿娘却突然扭头看她,不耐烦道:
“你把幺幺吓哭了,别跟着我了,我不是你阿娘。”
竺叶茫然的停下脚步,她站在原地,目视着阿娘离开,难过的垂了垂眼帘,伸手拉了拉自己的衣角,小声道:
“阿娘,我是女孩子……”
晨光缓缓上升,竺叶站在原地,看见积水里的面容,她的头发乱七八糟的,面上不知是落了哪个蛊人的血,弄得脏兮兮的,她吓得窜到树上,腕骨上的竹叶青似乎察觉到她的惶恐,安慰似的舔了舔她的手心。
竺叶握着竹叶青的尾巴,似自言自语道:“阿青,我是不是太脏了,所以阿娘没认出我来。”
竹叶青不解的歪了歪头,舔了舔她的腕骨。竺叶被它逗得直笑,伸手捏着它的尾巴玩,自言自语道:“我洗干净后,再去家里,可不能吓着阿娘阿爹。我给你说,我阿爹会上山打猎,我阿娘做饭可好吃了……”
等竺叶洗干净后,她爬到树上,晒干衣裳后,已然是日落西山,炊烟袅袅,她按着脑海里的记忆,往西边的屋子走,沿路望见野花,想了想,又蹲着摘了一大束花。
她人小,握不动这么多花,只能抱着往前走,但走路实在太慢了,竺叶攀爬到树上,不知走了多久,刚好望见熟悉的院落,她喜得眉眼弯了起来,正要下来时,却听到木门被打开的声响。
“幺幺她爹,今晚做得是什么?”
一大汉从灶房里探出个头,憨厚笑道:“今日逮到只野鸡,刚好炖上给幺幺和你补身子。”
竺叶这才闻到香气,她的肚子慢半拍的叫了起来,她赶紧伸手捂着肚子,咬了咬唇。
她害怕阿爹阿娘以为她是来讨吃食的,按着肚子,正犹疑着要不要跳下去时,听见阿娘小声同阿爹说:“今儿早上,我带着幺幺上镇里,遇见个浑身脏兮兮的乞儿,非要喊我娘。”
“许是骗吃得呢?”
竺叶咬了咬唇,她将迈出脚收回,低了低头,有点委屈的想。
她才不是乞儿。
“也不知道老大现在过得好不好?”
“老大天资异禀,呆在我们身边也没用,而且,咱家什么情况,你也知道,养一个孩子行,养两个孩子就不够用了。当年大雪,巫老见了眼老大,就给了我们一袋银两,让我们将老大养到四岁再送上山。那可是一袋银两呢,巫老出手这般阔绰,老大肯定过得美滋滋呢。如若她以后长大成人,不知道会不会帮帮幺幺。”
幼儿顿时哭了起来。
中年男人和妇人终于结束了谈话,拿拔浪鼓得拿拨浪鼓,盛饭得盛饭,还哼起了童谣。
竺叶抱着双膝,愣愣的望着阖家欢乐的模样,她的面上没了之前的喜悦,呆怔得一言不发。竹叶青察觉到她的情绪,舔了舔她的腕骨,可她依旧没有反应。
月亮升起时,寨子归于平静。
竺叶伸手捏着竹叶青的尾巴,她鼓了鼓脸颊,似乎想笑,眼泪却从眼眶里溢出,她害怕惊住其他人,小声道:
“阿青,我没家了……”
竺叶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掌心里的花束纷纷掉落,她咬了咬唇,忍着眼眶的酸意,扬了扬唇,将竹叶青捧到手心,对着月亮道:
“阿青,我们以后要去流浪了……”
竹叶青舔了舔她的掌心,竺叶被逗得眼泪直流,她爬在树梢上,蜷成个团,将竹叶青抱到胸前,闭上眼睛,唇角弯弯:“阿青,我们今夜要睡个好觉……”
阳光穿过树梢,光影落在竺叶的眉眼上时,她听到妇人的话语:
“谁啊!把这儿扔得全是花!”
竺叶没有睁眼,她听着脚步声远离后,才睁开了眼睛。
她没有目的地,只能一路流浪,刚开始她还能听懂路边人的话语,后来便听不懂旁人的话语了——这好像是另一种语言。
竺叶难得有些惶恐。
竺叶正准备带着竹叶青离开这个地方时,却发现竹叶青不知道跑哪儿了,她担心竹叶青被人捉住,只好从树上跳下来,顺着竹叶青的气味去找它。
那日恰好是个雨夜。
起初天边仅翻滚着墨云,还未落雨,她害怕下雨会掩盖竹叶青的气味,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