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的手在发颤,声音尖利:“与你无关?好一个与你无关?!老朽还想着你没直接将灰鸽杀死,只是为了不打扰老朽施针,如今这般,你简直让老朽失望至极!”
长渡平淡无波的看向他:“药王谷的信鸽一旦死亡,许谷主便会有所察觉。”
朔风击打着木窗,风雨侵蚀屋内。
药老看着他平静的神色,有种一拳打进棉花中的无力感,他竟是笑了声,笑声悲凉沧桑,低头看了看双手,声音惫懒:“老朽听你师傅说,你于剑术一道,天赋异禀,可百里内取人性命。”
他向前一步,项部贴于长剑,望向长渡,堆叠在面上的皱纹如水般垂落,无力道:“那你便杀了老朽吧。”
长渡看向他,面无表情的收起剑,看向山下:“我要布一个困阵。”
“如若您能确保阿木不会下山,我便可以替您走这一趟。”
第82章 梦境
竺叶好像做了个梦。
梦中的树影婆娑。
鬼哭狼嚎声不绝于耳。
漆黑的洞穴、数不胜数的虫蛇、堆满干井的白骨、满手的鲜血。
她杀了其他蛊人那日。
青年站于树下, 披着黑氅,遥望她一眼:“跟我来吧。”
腕骨上的竹叶青龇牙咧嘴的望向青年,竺叶伸手握住竹叶青的尾巴, 她看向青年,歪了歪头,露出面上两个酒窝。
青年一怔,转过身。
鞋面踩过枯枝,发出“咯吱”的声响。
竺叶死死的攥紧手心中的药粉, 紧紧的盯着青年的身影,刚爬上高坡时,她瞧见鞋面的血蔓延过草地,腥臭的血液上沿到花瓣上,她低头将花摘了起来。
青年似乎没听见她的脚步声, 回首看她一眼。竺叶转了转眼睛, 她蹦跳的往前走了几步,将手中的花递给青年, 声音清脆:
“送你的花。”
青年凝视着她面颊上的酒窝,沉默半响, 伸手接过花时, 眼前蓦然散落阵白粉, 他迅速伸手遮住眼睛时,竺叶已然从高坡上滚了下去。
疼痛蔓延到竺叶的四肢百骸,她疼得龇牙咧嘴, 刚从高坡上下来时,她不顾几乎半瘸的踝骨, 一瘸一拐的跑进灌木丛里。
竺叶伸手捂着自己的嘴,耳尖竖得高高的, 听着外界的动静,她听了半响,只听到树梢晃动的声响,犹疑的望了望高坡上。
这药粉,真这么有用?
早知道,多碾点了那种带刺的草了。
竺叶转了转眼睛,蹑手蹑脚的从灌木丛滚出去,她轻手轻脚的沿着小路跑——自从被送上山,同其他蛊人厮杀时,她每时每刻都在探下山的路。
山林对她没有任何危险,哪怕是黑夜,她依旧不受任何影响,利落得攀上树枝,望向下山的路,饿得话,她便伸手够树上的果子,渴得话,她便捧山泉水。
她原以为,那个怪人会过来抓她。
可谁知,这趟下山路竟是走得极其轻松——她几乎没遇见过任何危险。
竺叶正犹疑时,眼前突然接触到不远处寨子里的灯火时,她弯了弯眼睛,满心的喜悦让她一时忘记了古怪之处。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血的衣裳,有些害怕吓到阿娘,便准备先在树上将就一晚上——明日一早跑到泉水旁洗一洗,再回家。
但她被那个怪人带走四年了,阿娘会不会不认识她了?
竺叶纠结的揉了揉面颊,她咬了咬唇,但她实在是太累了,眼睛刚闭上时,几乎就睡着了。
次日一早,她是被说话声吵醒的。
是个很温柔的女声,似乎在哄着孩子:“是不是很累啊,幺幺,都说了,不让你跟上来。我们幺幺,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好的?”
这声音,好熟悉啊。
竺叶揉了揉眼睛,她伸手拨开树枝,往旁边看了过去,越过路边的杂草,她看见了张柔和的侧脸。
晨光洒在中年女人的面上,恍若笼了层柔光,竺叶的视线随着阳光的移动,落在中年女人唇边的黑痣,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雯时跳了出来,她使劲揉了揉眼睛,蓦然从树上跳了下来。
“阿娘!!!”
树梢簌簌作响,掉了满地的落叶。
幼儿细弱的哭泣声扬在偏僻的过道上,落叶乱七八糟的砸在竺叶的脑袋上,她满心的欢喜被阿娘陌生又警惕的视线刺中,茫然的抬了抬眼帘,想上前一步,却因阿娘怀里哭泣的幼儿而停止了脚步,只能站在原地,不解又委屈的轻轻喊了一声。
“阿娘。”
阿娘没有看她,忙着哄她怀中幼儿的缘故,她的眉眼又带了几分温柔,等幼儿终于不再哭后。
竺叶忙上前一步,在触及阿娘警惕的视线,怯怯的低下头,弱弱的喊了声:“阿娘……”
阿娘审视的看着她,轻声开口道:“我不是你阿娘,你是不是走丢了?”
竺叶委屈的揉了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