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完全和谐。太宰治是一种对所有幸福怀抱着深切质疑的生物,哪怕柔软如棉花,细密的针刺也足以伤尽胆小鬼的骨血。
他无数次追索着自己被选择的理由,他私自探寻着朋友过往的一切。
这种不信任的行为几乎足以摧毁任何单纯明快的羁绊,可是那位身着浓黑的安静青年却从未掩饰。他如此包容、如此理解,就像太宰治这个个体的一切对他来说都简洁易懂到像是翻开的书页。
首领先生有时候甚至会有种被剥开看透的羞耻和畏惧。
大概也是出于这种单方面的惶惑,江户川乱步开放了自己的一切,向着试图抓住什么依凭的太宰治。
他那充斥着悲剧的过往也好、他那早早夭折的偏爱也好……江户川乱步不曾欺瞒太宰治任何。
不管是黑衣青年来处的那个消亡世界太宰治,还是他们之后抚养的幼小孩子。
太宰治对于江户川乱步一直是特殊的个体。
如此忌惮着,曾经被跨越时空的挚友以枪口相对的首领先生其实还有一个最后的疑问。
被偏爱着的那个人,到底……只有作为孤魂的他,还是太宰治这个存在呢?
江户川乱步爱着的是个体,还是空浮而无可挽回的过去印象呢?
直至一切重启,他也没有得到那个答案,却并不敢再问。尽管他笃信自己能比那个失败者、背叛者深爱江户川乱步一千倍、一万倍。
那个穿着沙色风衣的男人一无所有,他在夕色中失去了挚友织田作之助,也在暮光中丢弃了好友江户川乱步。
但是正如他无法让织田作跨越时空成为挚友一般,他也无法战胜随着世界消亡的另一个自己。到底谁才是一无所有呢……首领先生永远无法在无尽时间的思考对比中得到笃定的答案。
江户川乱步或许爱着太宰治,但却不一定是这个戴着红色围巾的太宰治。
他只是一道无处依靠的孤魂,他只是一抹生长于好友对过去眷恋的……投影。
也许,他一开始就不应该握上碧眸青年的手。
他应该死去,正如最初的计划,无人牵挂、永远宁静。
可是他因为贪恋着他人记忆中的一席之地去见了织田作之助,于是被剥夺了“织田作”的称呼。而现在,他又因为贪图异世而来的一线温暖,追随在碧眸青年身后。
因为贪恋,所以悲戚;因为贪图,所以痛苦。
一切都是他的选择。
即使只作为碧色眼眸中的一道投影,孤独了太久的首领先生也下定决心去接受这样荒诞的爱意。他渴求着江户川乱步的爱恋。
当然,这些前尘混沌的思考,在世界重启、记忆消散的一瞬间便烟消云散,成为了只有首领先生一人在纠结的未解之谜了。
遗忘过去的碧眸青年眼中不会再有倒影,他真切的在意着从小陪在身边的幽魂。
自我夸大一番,首领先生甚至可以真的去认为,江户川乱步的确无知无觉的爱着他。
江户川乱步爱太宰治,又一次。
第067章 新世界24
可是命运这东西, 有时候的确荒诞怪异得如同一个循环的圆圈。
当投影成为了本相,本相却成为了另一道投影。
现实世界的江户川乱步和太宰治相遇的瞬间,再没有人比首领先生更清楚这件事的缘起缘落。
上一周目遗留的因缘际会, 在这一周目蜿蜒生长。
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的相遇是必然, 甚至……相恋也是早已书写的必然。
当然,前提是没有首领先生这个变数的存在。
因为少年时的迷茫被红围巾先生的柔和包裹, 江户川乱步没有沦为支离破碎、任人摆布。
因为年幼时的全知被异世界的自己强行压制,太宰治小朋友对既定的未来叛逆欲望高涨。
一人全心抗拒,一人不以为意,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的相性差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
可是……这只是暂时的。
首领先生太明白这一点了,他也……太了解自己了。
尽管因为命运的存在,对心底自然而生的情愫逐渐产生反叛的厌恶。
但是在少年的疯狂肆意宣泄干净后, 太宰治会意识到自己真正渴求的东西。
就如同首领先生在知悉投影身份后,仍然静心的接受了江户川乱步的爱意一样。
太宰治这个人也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驱散这个不应存世的孤魂野鬼。他要成为江户川乱步唯一的选择。
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兜兜转转,一切将会回到起点。
始于爱恋、终于思念。
不过……
“如果实现他的诉求是更好的选择……我会帮他的。”披着红色围巾的先生眺望着世界壁垒的另一侧, 少年时的自己正游走在危险的边缘。他轻叹着迈开步子,打开了一扇门。
门外,是一间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