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走,林木一边感叹这个地方选的竟是如此随意。小山不高,山路平缓且宽阔,走起来十分省力。一路上树荫遮蔽,鸟鸣声声,一时间不知道这是搞杀人放火的勾当还是团队建设活动。
翻过山头,目之所及是一个不大的山谷。山谷间有一处破落的宅院。院子有三进,加上厢房等,总共应该不超过20间,看样子应该是一座荒废了的古寺。
林木叫嚷着太累了,又在山头休息了一会儿,几人才下山往院子走去。他们刚走,元太就从不远处的树上滑落下来,在树上做个记号之后,继续跟着林木一行人前进。
此时山脚下,衙门的两个都头,驻军的两个百夫长,都各自聚拢人马,等着山里火光一起,就一股脑的冲进去抢人头。
这帮人往外十里,一千禁军连人带马四下散开,慢慢的形成包围圈,把前面所有的人围在中间。阿鲁克下令,等下动手时,除了越国公和文大人及其随从,其他人格杀勿论。那个神秘的甲六此时却不见踪影。
林木跟着年轻书生来到院子门口,看到油漆斑驳的大门上挂着一块十分崭新的牌匾。牌匾上歪歪扭扭的刻着“燎原寨”三个字。名字倒是取得大气,“燎原”,这是要火烧草原吗?只是这字太丑而这匾又太新了。
林木又停在了院子门口,装作欣赏风景。他现在最担心的是院子里的人一见面就动手,而自己在后面准备的人来不及赶来,那就玩大了。路上他不断磨蹭,就是在等后面的队伍。年轻人已经十分不耐烦了,推着林木就进了院子。
院子内散落站着40多个人,人人手提着式样不一的武器,有的是朴刀,有的是鱼叉,有的是斧头,还有一些干脆拿的是木棒。看样子所谓的“义军”都在这里了。林木刚要上前打招呼,却被文天祥拉住。他上前一步,将林木护在身后,朗声问道:“我是文天祥,请问哪位是这里的首领。”一个50多岁,身佩腰刀的中年壮汉走了出来,抱手道:“早就听说过文大人大名,在下拦山虎张定,恭候大人和国公爷多时了。”
文天祥拱手还礼,说道:“神州陆沉,多亏有张兄弟这样的义士,才不至于复国无望,在下这里替官家谢过了。”张定也不客气,只是摆摆手说,文大人不必客气,我也是等受人所托,等下二位在路上,千万不要怪罪我等。
说罢朝左右高声喊道:“兄弟们,鱼儿已经上钩了,该收网了。”周围众人挥动武器就要往前冲,却听到屋顶上弓弦声响,刚才还大声呼喊的张定,手捂胸口倒了下去,背后赫然插着一支羽箭。
这时又一声弓响,另外一个向着林木偷偷靠近的小头目应声而到。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屋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个蒙面人,弯弓搭箭,箭头直指着下面的众人。“义士”们被弓箭吓住,一时都不敢乱动。文天祥护着林木,慢慢退到正殿当中,关上门。
这时候,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取火把来,我们远远的放火烧死他们。他们就两张弓箭,拦不住我们这么多人的。刚刚喊完,这个人就扑通倒地,被一箭射中胸口。
不知道是刚刚的喊话起了作用,还是巨大的压力激起了凶性。本来一动不敢动的众人开始骚乱起来,继而爆发出喊杀声。有的人跑去找引火之物,有的敢干脆就直奔大殿杀来。屋顶两人间凶徒们已经无法威慑,只好跳下屋顶,一人一杆短矛,守在门口。
火还是燃了起来,一时间浓烟滚滚,直冲云霄。门口守卫的两人显然是武功高手,短矛在他们手中,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灵活穿梭在敌人之间,每一个动作都精确计算,力道恰到好处。矛尖或轻轻一挑,卸去敌人的攻势,随即反守为攻;或寻个空挡,闪身躲过攻击,如闪电般刺倒敌人。院里虽然人多,但是一来武功差距太大,二来门口地方狭小,发挥不出人数优势,一时间拿二人没有办法。
如此争斗了一盏茶左右,地上已经躺倒了10来个人。这时候就听院外,喊杀声四起。院子里的人慌忙停下进攻,跑到院门查看。结果刚一露头,就被几根长枪捅了回来。
院里的凶徒以为是林木二人的救兵到了,一时也顾不上再进攻大殿,全部拥挤着往院门杀去,想要冲开院门,就此逃命。
院外的驻军和衙役本就不把这帮乌合之众放在眼里,猫戏老鼠般,不断的挑逗,然后伺机杀死敢冲出院门的人。
这时,杀声又起,这次声音更大,人数更多,还伴随着这马蹄声和甲胄撞击声。开始衙役们还以为是知府不放心他们,又派了更多官兵来。所以不但没有害怕,还对冲过来的士兵骂骂咧咧。直到后来的士兵把长枪捅进他们的肚子,才知道,这些人不是来抢功劳的,是来杀他们的。
三股不同的人马混在一起,杀声震天。不断有人倒下,也不断有人跪地,打算投降。但是跪下的人迎来的全都是狠狠劈下的一刀。
此时的大殿门口反而安静了下来,仿佛一位观众,或者说是导演,静静的看着演员们血流成河。
很快,战场上就分出了胜负。禁军不仅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更占了人数优势。很快就把其他两伙人斩杀殆尽。阿鲁克率领卫兵走到殿前,大声说道:“国公大人,文大人,贼人已经全部伏诛,请二位指示”。林木在文天祥的搀扶下,走出殿来。不大的院子里面,到处是残肢断臂,甚至还有怒张双眼的人头。微风吹来,血腥味直接灌入鼻腔。林木再也忍不住,跑到墙角一个没有鲜血的地方,狂吐了起来。
这次,他真不是装的。
文天祥看着这个小小的背影,既是欣赏又充满了心疼。
林木已经吐干净了胃里的所有食物,现在变成不断的干呕,间或吐出一口黄绿色的汁水,好半天,才勉强止住。阿鲁克已经让禁军四处搜查,寻找可疑的证据。此时见林木回到了殿前,拿着一叠信跑过来说道:“越国公神机妙算,本次不但剿灭叛匪,还搜查到很多书信,顺藤摸瓜,定能查出幕后黑手。”
林木开始看到他手里的信,心里一喜,自己的功夫总算没有白费。但等到信被递到自己手中,他就楞住了:“这不是自己伪造的那批啊。”难道他们真的傻到自己留下了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