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桶里的热水还在散发着热气,烘的屋内暖洋洋的,但小太监却仿佛身在冰窟里。床上躺着的帝王,地上逐渐冰冷的老太监,几位静穆侍奉在一旁的宫女,还有那年轻的皇后。
小太监仿佛被什么扼住了喉咙,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而这时,皇后走到了他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语气变得冰冷,说道:“不听话的狗是没有存在的价值的。”说罢,径直向外走去。
几个宫女连忙跟上,倒是那贴身大宫女路过的时候,特意的对着小太监提醒道:“听说你在宫里还有一个妹妹,今天你若不能让皇后娘娘满意,死的可不只是你一个人哦。”说着,用手指点了一下小太监的额头,“你这小太监,好好的想一想!”
听到宫女提起自己的妹妹,小太监突然疯癫了似的喊了起来,就像是一头处于困境中的野兽那般绝望的嘶吼,还未走出门的几个人也都停下了脚步,不约而同的转过头看了过去。
只见刚才还不停发抖的小太监,竟是快速爬向了落在地上的长剑,他的嗓子里一直发着“赫赫”的奇怪声音。握着剑柄拾起了长剑,最终又手脚并用的爬到了床边,空着的手按着床沿借力,直直的站立了起来,瞪着双眼看着床上躺着的穿着龙袍的男子,眼珠子竟是要瞪出眼眶一般。
小太监的双手缓慢又坚定的倒举起长剑,张大自己的嘴,嗓子那里的“赫赫”声最终爆出了牙齿之外,一剑闪过,穿胸而下。
这一剑的力气之大,直接穿过了皇帝的身体,又扎进了皇帝身下的木床里,只留下了一个剑柄在露在皇帝的胸口。小太监做完这一刺,那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力量又被抽走了,仿佛瘫痪了一般的趴在皇帝身上。那身黄袍有些光滑,他紧紧握着剑柄才不至于让自己滑落到地上。
剑柄处却并未流出大量鲜血,而床上的这个男子脸色发白,甚至有一些发青,被刺了一剑也是毫无反应,这么看起来,这皇帝应该是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年轻皇后沉默着看完了小太监的表现,这时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声音尖锐癫狂,一边笑着一边带着自己的几个宫女出去了。
而小太监却是感觉全身无力,在皇后离开之后,似乎自己的魂魄才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之上。双手渐渐的松开了剑柄。慢慢的从床上的尸体上滑了下来,瘫在了地上,皇后那尖锐的笑声从四面八方袭来,让他仿佛身处地狱魔窟一般。
在广场上等待上朝的大臣们终于等来了上朝的命令,一帮大臣成几列鱼贯而入。进得大殿来,才愕然发现那高高在上的龙椅之上并没有人,而旁边新添了一个帘子,里面具体看不太真切,但应该是有一个人坐在帘子的后面。
帝国朝廷规矩森严,众位大臣即使很疑惑,却也只是静静等待着答案。
看着众位大臣站好,那帘子后面的人也终于掀帘而出,赫然便是方才那年轻的皇后,她的怀中抱着一个幼小孩童,此时正睡着,根本不清楚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对这帝国,对他自己亦或是对其他无数的人都将产生不可预估的重大影响。
年轻的皇后一脸痛惜,向着殿上的诸位大臣宣告:这个帝国的皇帝陛下,于昨日在京都西郊狩猎场的火灾中驾崩!
虽然已经有好多大臣猜到了这个结果,但他们还是一脸震惊、悲痛,最后哭天抢地,争相狂喊着不知名的话语,仿佛谁喊的声音大,谁便忠心似的。
“大殿之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那不知所谓的吵闹声竟是被这一喝给压了下去,渐渐的没了声音,大殿之上又恢复了安静,而刚才喊话的正是帝国左丞相萧安国。
见大殿安静了下来,左丞相这才对着皇后娘娘施了一礼,缓缓说道:“皇后娘娘,此时皇帝新崩,北方匈奴,西方蛮夷皆是对我虎视眈眈,当今之际,应是尽快确立新君,以防有变。不知大行皇帝驾崩之时,是否有圣旨留下。”
皇后娘娘抹去眼角泪痕,这才说道:“左丞相忠君体国,当真是臣子楷模。昨日,大行皇帝因大火突然驾崩,未能留下传位诏书。但,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今有皇太后懿旨。”说着,皇后拿出一道懿旨来,递与前殿太监,太监当众宣读之:
“哀家闻大行皇帝驾崩之事,不胜悲痛,然北方匈奴虎视眈眈,西方蛮夷蠢蠢欲动,此实非伤心落泪之时也,不宜以家事误国事。
所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现有十六皇子,天资聪慧,人品贵重,必能克继大统,著继位登基,即皇帝位。布告内外,咸使闻之。”
此懿旨一出,引起轩然大波,那十六皇子不到两岁,有一些大臣觉得此事不符合规矩,却又不敢做出头鸟,只好望向以正直著称的几位大臣,却发现那几位大臣今日竟然都没有出席朝会。而大部分的大臣都望向左丞相。
左丞相听完懿旨,立马跪拜到:“微臣遵旨!”
又一大部分大臣们跟着左丞相跪了下去,剩下几个大臣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最终也一起跪了下去,一起高呼:“微臣遵旨!”
左丞相又道:“皇后娘娘,新皇幼小,不堪朝政,望娘娘参与国事,辅助新皇治理朝政!”
“望娘娘参与国事,辅助新皇治理朝政!”大部分大臣高声喊道,有一些不一样的声音也被淹没在这声音里。
“哀家何德何能?然新皇幼小,恐伤国事,看来哀家也只能如此,还望诸位大臣尽心尽力辅佐新皇。”
“微臣遵旨!”
那皇后将怀中孩儿放在了龙椅之上,或许是动作太大,那孩子从睡梦中惊醒,嗷嗷大哭起来,而皇后却并未理会,径直的坐回帘子之后。而殿上的大臣们,高呼万岁,也没有人去在意新皇帝哭的撕心裂肺。
在朝上,皇后娘娘便替小皇帝颁布了第一封诏书,著马严官复右丞相,加封平津候,即刻入朝理事!
并当即暂停朝会,等待德高望重的右丞相来朝。
马严老丞相在府邸接到皇帝驾崩的消息时,不禁老泪纵横,对着苍天喊道:“老朋友!我对不起你啊!”
随后,宣旨太监宣读了老丞相复官的圣旨。老丞相一刻不敢耽搁,换好官服后,便与那太监一同离去,而相府内,老夫人望着自己丈夫离去的方向,久久未动,心中满是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