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散后,宋若华和顾君安两小只被教导主任留下来“训话”。
御书房内,宋帝屏退左右,将那封密信与一张图纸一齐递给顾君安道:“朕实言于卿,朕将自己的寿陵置于雒阳邙山之上。朕此次命你们去雒阳,明为查雒阳之贪官,实则监管寿陵的修建,暗查究竟是何人胆敢动用朕之金银填充己身脂膏。”
顾君安看着那密信,字迹清秀却露锋芒。比起男子,这更像是个女子的字迹。然虽这字迹清秀,但字里行间都能感受到写这封信之人的愤怒。那信上状告有人私自动用寿陵的钱财,以至如今修建所用的石材皆为下等石材,水气及易渗入。恰逢前日暴雨,寿陵防水措施的偷工减料导致寿陵进水,许多役夫命丧于此。
“那陛下是希望微臣将这大树连根拔起,还是只对其树枝稍作修剪。”顾君安问道。
建国之初,若是如此大动干戈,将一族乃至数族数十年基业连根拔起,必使国祚不稳。但倘若不杀鸡儆猴,此后这样的人便会不断涌现。正如俗言道,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此理用在此事上,亦是如此。
“朕明白卿的顾虑。然自古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且贪如火,不遏则燎原;欲如水,不遏则滔天。连根拔起虽会导致一时祸乱,但终见仓充鼠雀喜,草尽兔狐愁。况且有三皇子给你撑腰,卿且放心大胆地去做。”
“父皇,可就算没有三皇子的名头,以他的才能,也定能将此事办好。既然这事交由他一人便足矣,您为何还要派我与他一同前去?”听了半天,好像也没自己什么事,他堂堂一七尺男儿,还要我去给他撑腰?宋若华想偷懒的心藏也不愿藏。
“平日见你挺聪慧的,怎得今日不仅身子不愿动,连脑子都不愿动了?此事由一侯出面恐不太妥当,皇家之事自是交由皇家子弟最为稳妥。”宋帝看着她蛮不情愿的样子道。
“儿臣遵旨,”好像有点道理,“可是父皇,您都给他这么多东西,我怎么什么都没有。”
宋帝笑道:“你这小兔崽子,功尚未立,便想着向朕讨裳?也罢,念在是你第一次外出行事,朕便赐你个金牌令箭,便宜行事吧。”
“陛下,淑妃求见,说是带了自己亲手做的芙蓉糕。”门外,瑾顺公公努力地扯着自己的嗓子道。
“让她进来吧!”宋帝扬声道,“你们先退下吧。”
“微臣告退。”
“儿臣告退。”
他们刚一转身,便见一身着胭脂红点金线缎子袄之人手提着一盒糕点缓缓走来。
那女子心道:他们怎么在此?莫不是……
见他们都已走远,淑妃便大胆地靠在陛下椅边,拿起一块糕点便往陛下口中喂。
“陛下,这些都是妾身亲手做的,妾身可做了许久呢。陛下觉得味可还佳?”淑妃声音微夹道。
“甚好。只是朕近来诸事繁多,都没有时间好好陪你,而你也是难得来这御书房。”陛下看着她似是有些委屈的模样道。
“这不是太久都未曾见过陛下了吗?陛下在为何事烦忧,怎得把臣妾都晾在一旁。”这句话淑妃已经准备许久了,因而在说这句话时,她也尽量地想让它看起来不这么刻意。
“无事,爱妃先退下吧。朕还有要事,过几日朕必会前看你。”
什么也没问出来。
此时,在世界的另一边。
“咳咳咳……”自从那日以己身净化浊气时起,清贤帝君的身体已大不如前了。短短数月,他像是在不知不觉中老了几万岁,脸色发白,仙力虚浮,御剑不稳,连走路有时都会突然腿软。
“帝君,您切记还未完全净化完时不可再引浊气入体了。倘若您一再吸入浊气,仙力恐油尽灯枯,终不可逆。就算那重溟渊中之物真等不到云龙帝姬归来,我们碧云天众仙也自当生死以赴,护这天下周全。”看着帝君倔强的样子,司天上仙苦口婆心地劝道。
“咳咳……羽殇,近日来龙龙的除魔剑法修习得如何了?”清贤帝君问道。
“学得倒是八九不离十了,只是她每日就寝时间不一,修习时长也不一,倒是有些难以掌握罢了。”司天上仙无奈道。
“倒是烦扰你了,只是不知这趟凡间之行是否真的能让她在找到别人的同时也找到自己。”帝君轻咳了一声,声音显得格外无力。
“帝君可还记得神族法宝情忆。它可以带人回到过去,翻看属于别人的经历。”
“天上之仙皆十世轮回而来,若是要让她在短短时间内看清这十世生老病死与无常,这确实是最佳之选。只是这件事需要与各上仙商议,毕竟他们总有些过往不愿与人言,”帝君将一把灵匙交于司天上仙道,“去吧,去试试。”
凤城一品茶楼内,一宫女装扮的女子正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焦急地等待。
屋内,说书先生的故事正讲到精彩之处,桌上的茶水煮得早已沸腾,可却她志不在此。
就在此时,一个平头百姓装扮的人趁着这人声鼎沸穿过人群,坐到那个不起眼的角落。
“你怎么才来?”那女子问道。
“怎么样了?”女子又追问道。
“陛下派了三皇子和顾君安去雒阳巡察。”穿着粗制布衣的男子道。
“怎么是他们?你没在朝上提议让我们的人去巡察?”女子对这个结果很是不解。
“被那刑部尚书郑直抢先一步。况且那郑直向来中立,凡事只听从于陛下,此事恐怕是陛下授意。而且事情到这个地步还要感谢令郎,在郑直提出让顾君安去巡察时果断附议,打断臣等行动。”
“好啊!他干得好啊!既如此,便让他们都有来无回,倒是还为他扫清一个障碍,”着一身宫女服,刚从宫里溜出来的淑妃道,“雒阳的告密者查出来是谁了吗?”
“尚未。那人好像是雒阳杜家之人,但那人异常狡诈,至今仍不知道他人在何处。微臣后来也曾询问过梁岷的街坊,他们说那天除了一个卖货郎,再无人造访过户部侍郎府。只是那日以后,众人皆没再见过那卖货郎。”那位大臣遗憾道。
“无妨,这样也好,倒是方便我们一锅端。”淑妃的脸上露出狠戾的神情。
“此事说着容易,但还需我们从长计议。”他们规划着,他们的声音隐藏在那说书先生的声音之下,不露踪迹。
“啪——”那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说道:“终于,那将军杀回来了,把那些愚昧宵小皆清个干净,杀!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