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斯带着老雷避开黑衣人的枪口,沿着楼梯上行了一段,来到一道木质拱门前。
他试图推开拱门,不料拱门上了锁,纹丝不动。
上次来的时候,是卡尔医生走在前面,马尔斯并没有留意到门上有锁。
钥匙在卡尔医生身上,要想征得他的同意,借来钥匙打开拱门,显然是不可能的。
“没办法,门锁了。”马尔斯无奈地说。
“能锁就能开。”
老雷说着,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多功能折叠小刀,对着门锁就是一通强拆。
“我还以为,你只会维修呢。”马尔斯吃惊道。
“能修就能拆。”
老雷忙活了一阵,终于将拱门打开,露出了一个挑在冷却塔外面的小阳台。
两人一前一后站上露天阳台,以一种上帝般的视角俯瞰着朋克街的夜景:
热闹的街市,静谧的原野,还有远处山岭上巨人一般挺立着的白色大风车……
“老马,这黑咕隆咚有啥好看的?”老雷说。
“别急。”
马尔斯即刻收回视线,借着朦胧的月光,在墙壁上摸索了一番,终于找到了那个红色的按钮。
他轻轻按下按钮,举头望去,果然看到一个晃晃悠悠的铁笼子徐徐降下。
“我们坐这个铁笼子下去,就能够避开那些黑衣人了。”马尔斯说。
“老马,可真有你的。”老雷用一只手臂搂着马尔斯的肩膀,摇晃了两下,“没看出来,你还真是一块做贼的料。”
“你这是在夸我吗?”
“当然是在夸你,哈哈哈哈……”
说话间,铁笼子悬停在两个人的面前,老雷打开笼门,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
马尔斯站在外面,却犯起了难,按理说,这个铁笼子也不算小,上次跟卡尔医生站在里面,还觉得轻轻松松。
如今,老雷一个人进去,就将铁笼子塞得满满当当,基本不剩多少空间了。
好在老雷只是壮,不是胖,他迅速分开双腿,在胯下留出一个空位,热情地唤道:
“老马,快来!”
“……”
这可真是令人无语了,倘若不是为了一睹神秘大人物的风采,马尔斯是绝对不会甘当铁笼子里的填充物的。
没有办法,他不能让老雷一个人下去,也不想自己一个人呆在上面,只得硬着头皮钻进铁笼子,委屈巴巴地蹲在老雷的双腿拱门下面。
铁笼子内有一个橙色的遥控器,上面分布着红色和绿色两个按钮。
马尔斯按下遥控器上的红色按钮,铁笼子顿了一下,随即便开始缓缓下降。
此时此刻,杜弗仑断肢再植研究中心的里里外外都站满了黑衣人,每个人都是荷枪实弹高度警戒。
可谁也没有想到,在冷却塔外面会存在着一个安保漏洞,正被两个好奇心强烈的吃瓜群众偷偷利用。
搭乘铁笼子,马尔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想到自己正处在两百多米的高空,心里头还是难免有些打鼓。
老雷则不一样,正值棺材板上跳舞的年纪,又有头一次搭乘的新鲜感,表现得异常兴奋:
“哈哈哈哈……老雷终于梦想成真了,这辈子死也值了。”
“你的梦想就是荡秋千?”马尔斯不解地问。
“当空降兵。”老雷说,“年轻的时候,老雷可是差一点就当上空降兵了,就差那么一点点。”
“嘘!”马尔斯突然将食指放到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拇指迅速松开红色按钮。
铁笼子抖了一下,慢慢地闯入一片灯光之中,悬停在一扇明亮的玻璃窗前。
室内的窗帘并未完全合上,还留有半米来宽的缝隙,灯光,便是从这缝隙间透出来的。
房间内,有两个身着白大褂的人影晃动,正是卡尔医生和推着医疗车的圆脸护士。
两人走到一张病床前,卡尔医生好像在询问病情,圆脸护士则在忙着更换药水。
病床上躺着的人,面部浮肿,头上光秃秃的,正是大难不死的杜弗仑博士。
“老马,让老雷看看。”老雷视角太高,一个劲地将身体向下压。
马尔斯可不想被人当马骑,便按下红色按钮,将铁笼子降低了一点。
这下子,老雷倒是看得爽了,马尔斯自己却看不到了。
他只好又按了一下绿色按钮,铁笼子弹了一下,几乎又回到了先前的位置。
如此往复几次,始终没能找到一个同时满足两双眼睛的视角。
马尔斯发现,窗户下面有一台白色的空调外机,四四方方的,承载一个人的重量,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
当然,这个人不可以像老雷那样高大魁梧,所以,就只能是马尔斯自己了。
他打开笼门,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只脚,勾住空调外机,在老雷的帮助下,慢慢松开手掌,将整个身体脱离铁笼子,一屁股坐到了空调外机上面。
这是一个危险的举动,也得到了一个全新的视角。
马尔斯惊喜地发现,房间内不止三个人,还有两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影立在床边,这应该就是黑衣人所要保护的大人物了。
两位大人物好像在跟杜博士说着什么,一直不肯转身,只将背影留给窗外两个偷窥的吃瓜群众。
马尔斯用一只手抠住窗沿,伸长脖子,试着将耳朵贴在玻璃窗上,想要听听室内的聊天内容。
结果,由于外面的风噪太大,根本就听不清楚。
他只好缩回脖子,重新坐到空调外机上,再次透过窗帘的缝隙向内观望:
卡尔医生和圆脸护士忙完后,便匆匆离开了,房间内只剩下杜博士和两位大人物。
说话间,两位身着黑色风衣的大人物相继转身,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一个,是大名鼎鼎的喜剧演员——华人之光向天问。
另一个,侧身而立,马尔斯看不太真切,或者说,他没有认出来。
这时,铁笼子里的老雷表现得异常激动,对着那半张侧脸惊呼道:
“老布!”
“什么?”
马尔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也不敢怀疑老雷的眼光,毕竟,作为布鲁斯总统的资深铁粉,一起扛过枪的过命兄弟,他不可能会认错。
比大名鼎鼎的华人之光向天问更加大名鼎鼎的布鲁斯总统,不在总统府官邸呆着,怎么会秘密造访杜弗仑断肢再植研究中心呢?
正在马尔斯纳闷的时候,只见一道道光柱从天而降,端端照在铁笼子上。
头顶上方,脚步声、呼喊声、对讲机的沙沙声……响成一片。
突然,马尔斯的眼前一黑,糟糕,房间内的窗帘合上了,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的反应,又见搭载着老雷的铁笼子,晃晃悠悠地升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