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彻天际的警报声在黑夜里回荡。
冷却塔的顶层平台上,一个身形魁梧的白衣人正在跟一群黑衣人进行激烈地打斗。
砰!
“啊!”
枪声响起,一声惨叫过后,所有的声音都归于平静。
这一切,马尔斯在冷却塔外的空调外机上听得清清楚楚,他为老雷感到担心,同时,自己的处境也很不妙。
此刻,他正被困在两百多米的高空之上,脚下是漆黑的深渊,万一掉下去,绝对会摔成一滩肉泥。
头顶上方,则是荷枪实弹的黑衣人保镖,要是被捉住,估计也没有好果子吃。
老雷可是雷伯特,水塔山高地的战斗英雄,跟布鲁斯总统一起扛过枪的过命兄弟。
既然这群黑衣人能让老雷吃枪子,难道,就不会给老马也吃一颗吗?
这种事情,不能抱有侥幸心理,更不能去轻易尝试。
如果三个人只是寻常的寒暄,问题倒也不大;可要是他们在讲什么不想让第四个人知晓的私房话,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也许,马尔斯可以大大方方地如实回答:
“我确实在偷听,可什么都没听见。”
估计,布鲁斯总统一定会说:
“只有死人才配说这句话。”
想到这些,马尔斯就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心脏怦怦直跳,仿佛正有无数的枪口对准自己,密密麻麻的子弹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
人在高度紧张的时候,听觉器官会变得异常敏锐,平时耳朵忽略掉的一些细微声响,此刻也会被成倍放大。
就算是一只嘤嘤嗡嗡的蚊子,都会对脆弱的神经造成核弹般的轰炸。
咕噜——
马尔斯隐约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类似于饥饿时肚子里发出的饥叫。
抬眼望去,只见头顶上方大约半米的地方,有一团白色的东西,好似漂浮在半空中,既不上升,也不下坠。
这是什么鬼东西?
咕噜——
声音再次响起,马尔斯听得真切,十分笃定就是这团白色东西发出来的。
他用手掌轻轻地拍了拍墙面,只见那团白色的东西抖动了一下,从中间钻出一个小巧的脑袋——原来,是一只白色的鸽子。
白鸽受到惊吓,拍打着翅膀飞入茫茫夜色之中,只留下一个黑色的窟窿,里面隐隐透着微弱的光亮。
马尔斯心中大喜,如果能够从这个窟窿里钻进去,不就安全返回冷却塔内部了吗?
咕噜——
白鸽又飞了回来,拍打着翅膀降落在窟窿口,朝着马尔斯歪了歪脑袋,便扭动着屁股钻了进去。
哎呀!这个小家伙,不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白色精灵吗?
马尔斯差一点笑出了声,他踮起脚尖,费了一点力气,总算是爬上了窟窿口。
一股浓郁的屎臭味儿扑面而来,直冲他的天灵盖,让他干呕了好一阵。
他马上安慰自己:臭就臭吧,越是臭的地方,就越不会有人来,也就越安全。
这个逻辑非常正确,而且,鸽子屎,也并非全然无法接受,好像还是一味有名的中药,叫做什么“左盘龙”的。
管它呢!什么鸟屎不鸟屎的,眼目下,还是保命最要紧。
他也顾不得许多,将心一横,闷着头往窟窿里钻,身上擦伤了好几处,总算是爬了进去。
原来,这是一间鸽子屋,那个窟窿就是排放臭气的通风口。
鸽子屋内光线昏暗,悬吊着一盏老式的白炽灯泡,暗红色的钨丝看上去奄奄一息,随时都有可能断掉。
咕噜噜——
鸽子们并不怕人,纷纷扭动着小脑袋,注视着家里面来的不速之客。
看着这一屋子的鸽子,马尔斯只觉得头皮发麻,瞬间患上了密集恐惧症。
他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发现了一把木梯,顺着木梯而下,来到了另一个房间。
房间并不大,显得有些狭长,当卧室太过局促,做书房还勉强凑合。
最奇怪的是,这里面没有门,就像是一间密室。
墙上的壁灯散发出日落般的昏黄光芒,亮度比鸽子屋里稍好一点。
无论什么密室,就算没有门,也总会有个出口的,马尔斯坚信这一点,便开始在密室内寻找开启出口的机关。
他意外发现,墙边的书架上摆放着一个木质相框,里面的照片是一张三人合影。
借助昏黄的灯光,马尔斯一眼便认出了雷伯特那标志性的胡须;中间那位的容貌也没有多大的变化,正是年轻时候的布鲁斯总统;最右边头发浓密的帅小伙很是面生,但从眉宇间还是能看到一点杜博士的影子。
照片背面,用黑色的笔迹写着三行小字:
水塔山高地留影
和平卫队三人小组
10/1992
美髯公雷伯特果然没有骗人,他讲的故事都是真的。
马尔斯已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好奇心如潮水般泛滥起来,他始终惦记着“五百年来地球上最靓的仔”和“天下第一帅”的那场豪赌,并为之深深折服。
百闻不如一见,为了进一步验证老雷的故事,马尔斯想要找到那张神奇的《赌约》。
他在抽屉里胡乱翻了一通,一无所获,又将书架上的书籍一本本拿下来,放到桌面上仔细翻看。
很多时候,重要的东西恰恰就藏在这些不起眼的书页之中。
书籍上已经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想必很久都没有人来翻看过了。
马尔斯能够容忍鸽子屎的臭味,却看不惯书籍上的积尘,他鼓起腮帮,吹了一口气。
积尘四处飞扬,钻进了他的鼻孔,一个响亮的喷嚏眼看就要迸出。
不行,这样动静太大了,万一惊动外面的黑衣人,可就麻烦大了。
他可不想因为一个喷嚏,白白吃一颗枪子,只将牙齿咬得咯咯响,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扬尘散去,一本厚厚的书籍封面上,露出了一只白鸽的图案,嘴里衔着一枚绿色的橄榄叶。
马尔斯轻轻抖动书籍,只见一张泛黄的大头照掉了出来。
他拾起照片,觉得有些眼熟,又与相框里的照片比对了一番,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这不正是传说中的“五百年来地球上最靓的仔”——花花公子布鲁斯吗?
这是个重大的发现,令他信心倍增,他又翻开书籍细细查看,发现纸张上的字迹是手写体,照片也是贴上去的。
这根本就不是一本书,倒更像是一本笔记本,扉页上赫然写着几个粗体字:
白鸽社花名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