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麦城市看守所里面，管教陆警官是马尔斯的直接领导。
在他的面前，马尔斯难免显得有些拘谨。
好在，陆警官并没有抽背《三十八条监规》，而是带着马尔斯穿过一道道铁门，走到监室通道的尽头，拐入一条陌生的走廊。
马尔斯被带进一个狭小的房间，只见一道不锈钢栅栏将房间一分为二。
栅栏的另一边，坐着两位身着警服的男子，一老一少，被黑色的办公桌挡住了半截身子。
嫌疑人这边，则只有一张孤零零的铁椅子。
马尔斯识趣地坐到铁椅上，手脚被牢牢束缚住，腰间卡着一块坚硬的铁板，半点也动弹不得。
安顿好马尔斯后，管教陆警官便锁上两道铁门，退出了房间。
眼前的场景，马尔斯并不感到陌生，这是办案警察准备对他进行审讯呢。
年轻警察面带微笑，率先开口道：
“马尔斯，还真是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马尔斯偏着脑袋，透过不锈钢栅栏中间的空隙，打量着对面的警察。
脑子里完全没有一丁点印象，不知道在哪里见过，也不能确定到底有没有见过，他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对方认错了人。
“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年轻警察说，“你不妨闭上眼睛试试。”
马尔斯听从了这个建议，试着闭上眼睛，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稚嫩声音：
“马尔斯，你知罪吗？”
这个声音，迅速将马尔斯带回到朋克街警察局的地下囚室里。
当时，马尔斯在明处，审讯人员在暗处，他没有看到两位警察的相貌，但熟悉的声音他不会忘记。
年轻警察转动着手中的钢笔，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马尔斯：
“真是走到哪里都能遇到你，你说，是你倒霉呢，还是我们倒霉？”
马尔斯没有回答，倘若是仇人相逢也就罢了，老朋友以这样的方式见面，真是太不光彩了。
年长警察黑着脸，用手指关节敲击着桌面：
“别跟他废话了，直接进入主题吧。”
年轻警察清了清嗓子，提起了往事：
“上次在朋克街，你侥幸逃脱了，这一次，看看幸运之神还会不会站在你的身边。”
上一次，是穷画匠朱子墨报复杜博士，致使汽车城墙倒塌下来，砸断了杜博士的一条手臂。
人命关天的事情，马尔斯没干，当然不肯背这个黑锅。
这次不一样，只是盗窃而已，情节也要轻得多。
“案卷上说，你犯了盗窃罪，你认罪吗？”
“我认罪。”
听到马尔斯答应得如此爽快，年轻警察愣住了：
“你就不要狡辩两句吗？”
“我认罪伏法，早点结案吧，放我出去。”
“傻瓜，你偷的可是10克拉的钻戒，你知道要值多少钱吗？”
钻戒，自然是不便宜，马尔斯心里是有这个概念的，至于10克拉的钻戒要值多少钱，他就不清楚了。
年长警察显然是做足了功课，立马给出了准确的数字：
“10克拉的钻戒，市场价在一千万以上。”
听到这个数字，年轻警察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盗窃一千万，情节是相当严重的，你可要想清楚。”
就那么一块小玻璃，打磨加工一下就要值一千万，真是贫穷限制了马尔斯的想象。
庆幸的是，他已经将那枚天价钻戒戴到了丽丽·海瑟薇的手指上，便澄清道：
“我拿了，可又还回去了。”
“那也是盗窃既遂。”年轻警察说，“顶多给你算个主动自首，坐牢，是跑不了的。”
马尔斯心头一紧，一想到监室里的各种汗臭味，他就想呕吐。
他不想睡在大通铺上，跟一具具粘乎乎的身体挤来挤去。
更不想像个出家人一样，盘腿坐在那里，没完没了地背诵着毫无意义的《三十八条监规》。
想到这些，马尔斯反悔了，立马改了口：
“我不认罪，钻戒是我在路边捡的。”
“是吗？”年轻警察说，“这可跟你刚才的说法自相矛盾了，你可要想清楚。”
啪！
年长警察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呵斥道：
“老实交代！”
马尔斯吓得一个激灵，但为了尽快离开看守所，他还是决定将谎话继续说下去。
他自认为，当时做得天衣无缝，就连小威廉姆斯都没有察觉，其他人就更不可能知晓了。
于是，他便开始了拙劣的表演，推翻了之前的说法：
“我刚才记错了，钻戒确实是我在路边捡的。”
“做虚假陈述是要重判的，你可要想清楚了。”年长警察提醒。
“我记得很清楚，钻戒是我在剧场外的路边草丛里捡到的，后来，我将它归还给了丽丽·海瑟薇小姐。”
“丽丽·海瑟薇？”年长警察停止了记录，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卡卡·威廉姆斯的未婚妻？”
马尔斯的耳朵是抗拒的，他不想听到别人如此称呼丽丽，但事实终究是事实，并不会因为他的意愿而改变。
他极不情愿，但又不得不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是的，她可以为此作证。”
“那就再好不过。”年长警察合上卷宗，“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
顺利坚持到审讯结束，马尔斯的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如果两位审讯人员没有异议的话，丽丽那里也不会节外生枝，事情就算是蒙混过去了。
年轻警察站起身来，临走时，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听说……你打死了一只老虎，是真的吗？”
马尔斯的心里“咯噔”一下，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年长警察的脸色也不好看，瞪了身边的同事一眼：
“与本案无关的事情，不要多嘴。”
讯问完毕，审讯室的两道铁门依次打开，管教陆警官带着马尔斯沿原路返回过渡监室。
提讯之后，马尔斯的心中多了一丝希望，同时，也隐藏着一种不安。
很显然，两位老朋友手里掌握着更多的信息，也许，暂时与盗窃案没有多大的关系，但终究对马尔斯是不利的。
万一再重新立个案子，追究起马尔斯打死老虎的事情来，又该如何应对呢？
如此机密的事情都传出去了，那他私闯山顶庄园，打伤黑衣人的事情不也暴露了吗？
还有骑着摩托车“劫持”丽丽的事情，在场的黑衣人和警察都是有目共睹，又该怎样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呢？
丽丽自然是不会跟马尔斯计较，只是小威廉姆斯心里窝着火，笃定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盗窃案，很可能只是个开始，更多的报复恐怕会接踵而至。
马尔斯盘膝坐在众人中间，右边眼皮跳得厉害，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仿佛有一场大难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