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理的怀疑并不违法,但要依靠法律来惩治罪犯的话,就必须得有证据了。
证据,并不是单一的,有言词证据,也有实物证据,也就是通常所说的人证和物证。
就目前而言,刺杀老威廉姆斯的,是神枪手十环,这是证据确凿的。
马尔斯被关进看守所,罪名是涉嫌盗窃10克拉的订婚钻戒。
这只是小威廉姆斯的指控,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来支撑。
在马尔斯眼里,盗窃和谋杀是毫不相干的两件事情;可办案警察却坚持认为,这就是联系紧密的同一桩案件。
小偷和谋杀犯的帮凶,两个不一样的身份,两种不一样的罪名,孰轻孰重,马尔斯当然清楚。
无论两位老朋友怎么说,他都拒不认罪。
在没有找到新线索的情况之下,调查陷入了僵局,审讯工作也难以继续下去。
两位警察已经无法从马尔斯嘴里得到有价值的信息,便草草结束了审问。
刚刚进入看守所的时候,马尔斯非常焦急,失去自由的每一秒钟都是无比煎熬。
现在,他释然了,也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决定在看守所里面呆满三十七天,只当是为自己的偷窃行为赎罪。
他从审讯室里出来,在管教陆警官的押解下,再次回到过渡监室,看到了两张陌生面孔。
虽然看守所的门前冷落,但每天还是会有人进进出出,这也用不着大惊小怪。
只能说,现在不是太平的年月,麦城也不是个安生的地方。
陆警官离开以后,马尔斯将监室内的在押人员挨个瞧了一遍,没有发现纹身小伙子的身影,便问:
“小孩子怎么不见了?”
“听说,无罪释放了。”室长老大说。
诽谤罪就这么轻巧吗?
马尔斯不知道应该感到高兴,还是应该感到遗憾。
本来,他还有许多问题需要纹身小伙子来解答的,这下子,再也找不到答案了。
纹身小伙子离开了,还是以一种“无罪”的方式,这多少是有点不太寻常的。
他讲的故事具有很高的真实成分,已经在审讯人员那里得到了部分证实,算得上是谋杀案的现场目击者,可能还了解更多的细节,很有必要对他进行重点审问。
结果,警察什么都没有做,真是太可惜了。
到了下午,跟所有人一样,马尔斯盘腿坐在大通铺的床板上,尝试默诵《三十八条监规》,嘴里不时发出细微的声响。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在看守所里面呆上一段时日,就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心浮气躁了。
首先,思想上要足够重视,该学习的时候就得认真学习,该劳动的时候也要卖力劳动……
总之,静下心来,沉着面对,一切行动听指挥,就会少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晚饭之前,马尔斯基本上记住了前面的十八条监规。
按照这个速度,明天再花上整整一天的时间,肯定能够将《三十八条监规》背得滚瓜烂熟。
只要他积极表现,相信很快就可以去到普通监室。
到了那个时候,再也不用背诵这些无聊的条条框框,还能够跟那些“老油条”一样,干一些真正修身养性的事情。
晚饭过后,众人照常守在电视机前,等着看看外面世界又发生了哪些新鲜事情。
每一天,都会发生许多事情,所以,新闻节目是不愁没有内容可播的。
通常,发生在大人物身上的叫大新闻,发生在小人物身上的叫小新闻。
有的时候,一个大新闻会连续播上几天,直到它变成一个令观众厌倦的“旧闻”。
有的时候,发生在许多小人物身上的小新闻,又会变成一个大新闻。
老威廉姆斯遇刺,绝对是一个大新闻,值得深度挖掘。
电视台的记者们不辞辛劳,将摄像机架到了老威廉姆斯的病房内。
这位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大人物躺在病床上,神情哀伤地对着镜头说:
“我是个规规矩矩的生意人,向来诚实守信,辛辛苦苦攒下了一点家资,也不忘热心支持公益事业……
“自认为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谁要是对我不满,大可以当面指出,为什么要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老威廉姆斯没有死,这又是一个大新闻。
他福大命大,经受住了那颗子弹的考验,这对所有的粉丝来说,都是一个天大的喜讯。
支持者们敲锣打鼓,聚集在医院外面,对老威廉姆斯表示声援。
老威廉姆斯穿着病号服,站在病房窗前,一改往日受访时可怜巴巴的模样,精神矍铄地向粉丝们挥手致意:
“这样的谋杀吓不倒我,有人不想看到我当上总统,但是,我是不会屈服的……”
老威廉姆斯的话极具煽动性,粉丝们纷纷摇旗呐喊,以壮声势。
谁不想看到老威廉姆斯当上总统?这明显是话里有话。
每个人都知道,跟老威廉姆斯角逐总统大位的,是现任总统布鲁斯,他这样说,已经不是在暗示了,分明就是在控诉。
紧接着,新闻里播放了对警察局白局长的采访画面,他表情严肃,态度坚决:
“种种迹象表明,此次针对总统候选人的刺杀事件,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具体原因还在调查之中……
“如果凶手背后真的还有更大的黑手,我们警方也绝不姑息,一定会将其绳之以法,给社会和人民一个满意的交待。”
事情的真相渐渐明朗了,布鲁斯总统为了成功连任,买凶刺杀自己的竞选对手。
这可真是骇人听闻,但也不是不可能。
马尔斯的思潮翻滚,迅速回到了朋克街,回到了断肢再植研究中心,回到了杜博士的那间密室……
布鲁斯总统秘密造访的那个晚上,华人之光向天问也同时抵达,这不是巧合,而是随行。
这些大人物的对话,恰好被马尔斯偷听到了。
当时,他并没有多想,当姐夫的来探望卧病在床的小舅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由于杜博士古怪的性格,使得整个过程不太愉快,好在结果还是令人满意的。
最终,马尔斯如愿得到了钢铁手臂,这既是华人之光向天问的功劳,同时也有布鲁斯总统在暗中说项。
能有这样的大人物为自己撑腰,马尔斯只当是一种幸运,从来没有想过,背后还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好一个运筹帷幄的阴谋家,早在几个月以前,就策划好了这一切,精心布置下一个美丽的陷阱,引诱马尔斯往里面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