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寺里有专门给贵客住的院落,沈母一早就预订下一个院落,预备着和沈涵芝一起住到法会结束。
沈涵芝怎么拒绝都没用,还是被沈母生拉硬拽,拽上了马车。
七七四十九天,她从慈安寺回京城,有什么事情恐怕黄花菜都凉了。再说了,她也不是很想见到承空,总感觉她在承空面前没有秘密。
可她没有拒绝的权力。
一路上往慈安寺去的马车很多,人也很多,刚到山脚下马车便走不动道了,被人群堵得死死的。
沈母和沈涵芝只好下车步行,再一看,几乎坐着马车的贵女和贵夫人们都下车了。
人群拥挤着缓慢地往前挪动,沈涵芝抓着两个丫头的手,沈母抓着沈涵芝的衣袖,防止被人群冲散。好不容易相携着开始爬山,爬到一半,沈母便提出去一边的凉亭小憩一下。
一直有在跑步锻炼自己的沈涵芝比上次来,情况好上不少,至少看起来脸不红气不喘,连汗都没出多少,一副轻轻松松的模样。
见此,沈涵芝对自己的锻炼成果还算满意。
沈涵芝扶着沈母去阶梯旁的凉亭休息,发现里面早就坐满了人,打眼一看,还都是熟人。
池念安见沈涵芝来,赶紧起身:“伯母坐吧。”沈母笑了笑,道了声谢,这会儿也不讲究什么礼数了,一屁股坐在池念安的位置上,慢慢地把气喘匀。
凉亭里还有柳婉清和她的娘,竟然还有刘梓枫以及她的母亲。
只不过刘梓枫和之前在行宫里见到的尖酸刻薄模样完全不一样,此时的刘梓枫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沈涵芝,就收回了目光,像是不认识沈涵芝一样,沈涵芝甚至在刘梓枫的目光里读到了一丝嫌弃。
沈涵芝觉得此时的刘梓枫眼熟起来。
和前世的“怪人”越来越像了。
池念安和沈涵芝站在一边,池念安凑到沈涵芝的耳边,悄悄道:“你也注意到了吧,刘家姑娘的异常。”沈涵芝点头:“确实,和之前在行宫看起来,简直是判若两人。”
“你也这么觉得,对吧?”池念安眨巴眨巴眼睛,“听说刘家姑娘自从在行宫里落了水后,醒来就变了性子,也不到处找事了,就是喜欢这么看人。唔……我还是有点不喜欢。”
“那你想要一个和你吵起来的刘家姑娘?”沈涵芝有点无奈,“起码现在不闹事,知足吧。”
“你说的也是。”池念安点点头,表示赞同。
沈涵芝现在可以肯定,现在的刘家姑娘,就是前世的那个“怪人”。
不知道这个“怪人”又会给京城带来多大的变数。
她忽然有点期待承空住持会怎么看待这位“怪人”
正当沈涵芝和池念安聊得火热时,刘梓枫忽然起身朝她们走来。池念安的余光注意到刘梓枫的动作,一下子变得警惕,把沈涵芝护在身后:“刘姑娘,有何贵干?”
刘梓枫却没回池念安的话,只是认真地看着沈涵芝,好半晌才道:“切,也就是两个眼睛一张嘴,看起来智商也没问题啊?”
池念安虽然听不懂什么叫“智商”,但想来不是什么好话。
但沈涵芝听懂了,刘梓枫这是在骂她蠢呢。
“刘姑娘慎言,这里是京城。”沈涵芝点了一句,希望刘梓枫谨言慎行。
她并不讨厌“怪人”,因为她知道“怪人”这么说也是因为听了那些传闻。在“怪人”的认知里,遇到这种事情就应该干脆利落地一刀两断,她曾经听“怪人”这么说:“我宁愿你一次谈八个,也不想你一个谈八次。”
当时对她的冲击可想而知。
但是她明白刘梓枫的意思,旁人可不一定明白,看池念安一脸不忿就知道了。尤其是在一句话能被曲解成八百种意思的京城,出口之前更是要斟酌再斟酌,否则,一个“大不敬”的罪名扣下来,哭都没地哭。
刘梓枫挑眉:“你这是在教我做事?”
沈涵芝有点无奈:“只是希望刘姑娘小心一点。”“你这人,倒是有趣。如果不是恋爱脑就好了,我不和恋爱脑交朋友。”刘梓枫惋惜地叹了一声,还很刻意地摇了摇头。
恋……恋爱脑又是何物?
池念安发现自己根本听不懂刘梓枫在讲些什么,她等刘梓枫走后,和沈涵芝咬耳朵:“涵芝,你听懂刘姑娘说的话了吗?”沈涵芝也是一脸迟疑:“大概吧……”
“什么意思?什么叫恋爱脑,又什么是智商啊?”池念安自恃才情不输男子,可居然听不懂一个姑娘讲的话,可把她打击到了。
沈涵芝摸了摸下巴,其实她也不知道,但能大概猜出来:“或许……这是在说我一门心思扑在李修鹤那厮身上?反正不是什么好词,还是不要知道了。”“她们又不知道内情,涵芝,你到底还要装多久啊?”池念安为好友鸣不平。
人人都在说沈涵芝瞎了眼,蒙了心,如果不是家里人拦着,怕是连人带包袱都要搬到镇国侯府,笑沈涵芝不自爱。哪怕池念安知道沈涵芝有自己的打算,听见还是会为沈涵芝生气又伤心。
她们根本不懂,明知道对方口蜜腹剑还与对方虚与委蛇,演到所有人都相信有多么痛苦。
池念安气鼓鼓的,沈涵芝倒是不放在心上:“习惯就好了,到时候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倒说的轻巧。”池念安没好气道,“都要被你急死了,冤家!”
“看你以后嫁不出去了怎么办!”
沈涵芝挑眉:“那我就跑去江南,和我外公学做生意,跑遍大江南北。”“你啊,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就想这么远了?”池念安戳了戳沈涵芝的手背,“真是你都不急,我急什么呀。”
“因为你对我好啊。”
池母其实早就休息好了,只是看女儿和沈涵芝聊得开心,也就没立刻起身。
忽然,刘夫人凑近她,用扇面掩嘴,悄声道:“池夫人还是要多多注意,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说着,刘夫人似有似无地看了眼沈涵芝,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池母抬眼,冷冷地看了一眼刘夫人:“那请刘夫人离我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