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也愣了一瞬,随即淡淡地应了一声:“知道了,下去吧。”
母女俩心有灵犀,沈涵芝一看沈母的神色就知道有话要说,也把翠云和翠柳支了出去。
“娘,你想说什么?”沈涵芝开门见山,直接切题。沈母望着小脸苍白的沈涵芝,忽然觉得自己的女儿有点陌生。
在她,和其他沈家人看不到的地方,沈涵芝做了多少?苍白的脸色下掩盖的又是什么,是伤痛还是旧疾,又或是心病?为什么女儿面对他们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明明以前听到不大爱听的话还会耍耍小性子。
“涵芝,这就是你和辰王合作的内容吗?”沈母轻轻叹了口气,却只问了这么一句,可沈涵芝分明看见了自家娘亲眼里的千言万语。沈涵芝心里是说不出的酸涩,镇国侯府被抄家这个消息带来的喜悦被冲散了大半,她故作轻松,点了点头:“是。”
沈母也点了点头,伸手理了理沈涵芝的鬓发,目光下沉,却无意间看见了沈涵芝手上的擦伤。
沈涵芝也注意到了沈母的目光,不自在地扯了扯袖子,心道方才把脉都瞒过去了,没成想到这里却露陷了。
“小心一点,娘会担心的。”沈母知道女儿肯定不想让自己问,只是又叹了口气。
沈涵芝抿了抿唇,道:“娘,没有下次了,我和辰王的合作结束了,他替我解除了婚约,我帮他找到了证据,两清了,没事了。”“涵芝,你老实告诉娘,这件事后,你还有想要成亲的念头吗?”沈母突然问道。
似乎是没想到沈母会这么问,沈涵芝愣了一瞬,随即摇了摇头,但摇头不是没有,是她不知道。
“这种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可我现在只想陪在你们身边,怎么,娘就这么想把女儿嫁出去?”沈涵芝故意撅起了嘴,像个小孩子。沈母被逗笑,拍了拍沈涵芝的头:“怎么会呢?娘只是害怕这件事对你有了阴影,不过你说得也没错,这种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母女俩对外面的那些谣言绝口不提。
镇国侯府倒台,而原先和李修鹤有婚约关系的沈涵芝却提前一两天解除了婚约,这种巧合让人不得不多想。
是早有消息所以提前规避风险,还是一直在卧薪尝胆?
除了当事人大概无从得知,但关于沈涵芝的风言风语,从没停过。
本就是全城瞩目的天之娇女,沈涵芝无论往哪里一站,就是风暴中心。
待沈母离开后,沈涵芝也没喊翠云和翠柳进来,她仰着头,看着依旧蹲在房梁上的暗三,歪了歪头:“暗三,你为什么还跟着我?”
暗三和沈涵芝四目相对,道:“沈姑娘,事情还没结束,可能会有南疆人的报复。”
沈涵芝想起在自己身体里爬来爬去的东西,顿时又要起一身鸡皮疙瘩,她轻声道:“是昨晚上那个叫‘无耻’的那个吗?”“沈姑娘,她叫乌螭,是目前南疆最会养蛊的人。”暗三听到沈涵芝对乌螭的称呼,差点笑出来。
虽然她也觉得乌螭很“无耻”。
“几年前她被王爷打成重伤,之后便在南疆销声匿迹。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乌螭死了或者苟延残喘的活着,没想到她来了大梁京城,还和镇国侯府达成了合作。”
沈涵芝皱了皱眉,忽然想起方才来通报的下人只说了镇国侯府的下场,没有三皇子的。
“那些证据里,找不到和三皇子有关的吗?”
“没有,三皇子把自己撇得很干净。”暗三道。
“还真是便宜他了。”沈涵芝撇了撇嘴,看起来镇国侯府这么一尊“庞然大物”倒台,断掉了赵天睿的一只臂膀,但实际上李修鹤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应该不大,更是可以被随意舍弃的挡箭牌。
虽然不知道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但沈涵芝想想也知道,赵天睿肯定不会为李修鹤求情。
不过沈涵芝倒是想错了一点,李修鹤虽然的确作用不大,但也被赋予了“勾搭沈涵芝,取得沈家的支持”这样一个重要使命,不然也不可能把情蛊给他。而且镇国侯府倒台不是别的原因,是勾结外邦人,这让赵天睿想求情也无从求情啊,铁板钉钉的证据都在赵北辰手里呢。
再说了,镇国侯府的倒台足够打乱赵天睿好几年的布置了。
到现在乌螭还不见踪影呢。
而被赵天睿心心念念的乌螭此时换下了她的黑衣,换上一身素色的罗裙,扮作寻常的大梁女子,在赵北辰回辰王府的必经路蹲守。
昨晚她逃走才发现自己的本命“金蚕蛊”不见了,顿时明白了自己又棋差一招。
养蛊人都会有自己的本命蛊,一旦本命蛊离开自己太久,养蛊人就会被自己养的其他蛊虫反噬。
她发现本命蛊不见了之后连住的地方都不敢回,生怕看到哥哥乌魉黑成锅底的脸色,也怕哥哥追着她滔滔不绝。所以她在京城里逛了一圈,偷了一件大梁女子的衣裳,一早就蹲守在这里。
她就不信了,昨日赵北辰那么动用内力,今日还能有还手之力?毒素没直接蔓延到全身的经脉算他会用药,敢用药,还有内力强大。
乌螭面无表情地坐在路边的茶摊里,藏在面纱下的脸满是冰霜。
终于,有辰王府标志的马车从她面前经过,乌螭眼睛一亮,从荷包里抠出一块碎银拍在桌子上,冷冷道:“不用找了。”便自认为悄无声息地跟上了马车。
许泽早在乌螭起身的时候就发现了她,转过头刚想问一问赵北辰怎么做,是现在就抓起来还是到人少一点的地方抓起来,但赵北辰闭着眼睛,满脸通红的病容让他又把那些话咽了回去。
好吧,等人少的时候把她抓起来吧。
赵北辰忽然睁开了眼睛:“来了吗?”许泽明白赵北辰指什么,点了点头:“后面跟着呢。”
“乌螭在这里,可能她兄长乌魉也在。乌魉不好对付,小心行事。”赵北辰淡淡道,如果只听声音,根本听不出他此时发着高热,身重剧毒,头还发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