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对我不亲近就可以了吗？那我也还真可以，我真的一点一点都不想再看见她！”萧盼绫嘴里说着狠话，这眼泪倒是一点没止住。
“正好啊，她不想要我这个女儿，我也不想要她这个娘！”
萧盼绫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鼻子抽了两下，勉强压下那股要命的落泪的冲动，声音还是闷闷的:“姐姐，我是不是很自私啊？”
沈涵芝知道萧盼绫的意思，她有些心疼这个小姑娘，自小跟着父亲见惯了生离死别，好不容易回了京城见到母亲，却发现母亲对自己不冷不热，如今更是连母亲都不见了。
没有什么自不自私的，人之常情罢了。
“盼绫，其实你知道的，萧夫人会去哪里。你现在追出去说不定也能追上她，那你为什么没追呢？”沈涵芝叹了口气，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萧盼绫又在想些什么呢？
真的不想追出去吗？
萧盼绫有想过追出京城，连马她都套好了，可是要上马的那一瞬间，她犹豫了。
追出去了，找到了萧夫人后，她又以什么立场让萧夫人留下来？她爹都和她娘合离了，她只是一个先前和萧夫人并不亲近的女儿罢了。
她回想起之前在慈安寺的时候，和沈涵芝说起想让萧夫人合离，只觉得自己幼稚得发笑。
原来她自己都承受不了合离带来的后果，还天真地说着这种话。
她来沈府的路上，一遍一遍问着自己，这就是自己想要的，对吗？
见萧盼绫沉默了，沈涵芝捏了捏萧盼绫的手，轻声道:“那你怪你娘吗？丢下你离开了。”“不会。”萧盼绫摇了摇头，却又沉默了一会儿。
“她和我一样，所以我懂她。”
同为将门贵女，同样和父亲一起上过战场，同样被送回京城。
萧盼绫甚至比她母亲还要不甘心。
“所以啊，你不能说你自己自私。”沈涵芝的话很轻，语气却很认真，“你很了不起。”
这哄小孩似的话让萧盼绫忍不住笑了起来:“又不是小孩子了，哪有什么了不起了。”
笑到一半，萧盼绫又收起了笑容:“姐姐，你身上的蛊虫味儿越来越浓了，是不是已经爬到你的心脏上去了？”
闻言，沈涵芝下意识摸了摸胸口，仿佛能隔着薄薄一层皮肉摸到狰狞的蛊虫。她笑了笑:“是，但现在已经不担心了。”
“不担心了？是找到拔除蛊虫的办法了？”萧盼绫眼睛一亮，“姐姐，是不是在李修鹤那里得知了办法？”
沈涵芝摇了摇头:“不是。”
“诶？李修鹤那厮不是姐姐找到了证据吗？”萧盼绫歪头，如果不是眼眶还红着，根本看不出来刚才她哭过。
现在说着正事倒是一点也看不出伤心了。
“是辰王，不是我。”沈涵芝下意识否定，不过她也不算说谎。她自认自己只是帮赵北辰确定了位置，以及拿出了那些密信和那两本书。
破译这工作还是赵北辰来的。
“王爷？”萧盼绫倒是不惊讶，“王爷肯定会在，但姐姐你肯定也做了很多事情啊，不然这个蛊虫好好的怎么会到你的心脏上去呢？”
“不过姐姐现在不担心倒是没问题了，不然姐姐只剩下最后一个月的寿命我会很伤心的。”
有的时候萧盼绫说的话真的很有歧义，但偏偏这人又很真诚，又不是沈涵芝看惯的那些阴阳怪气。
“放心吧，祸害遗千年。”沈涵芝自嘲了一句。
“才不是祸害呢！”萧盼绫很认真地反驳了一句，不等沈涵芝说话就马上起身:“哎呀，我还在禁足呢，我该走了！”
说着，萧盼绫跑出了揽月阁。
沈涵芝看着阳光洒在萧盼绫的身上，好似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微微笑了笑。
如果能永远都像萧盼绫一样快乐就好了。
回到萧府的马车上，萧盼绫方才的神色一敛，眉目沉静。在马车上的也不是她在萧府的婢女，而是一个身穿青衣的女子。
“三皇子那里怎么还没什么动静，这个京城真是待不下去了。”萧盼绫嘟嘟囔囔了一句，“怀翊姐姐，你也没找到乌螭吗？”
“没有，但有别的发现。”青衣女子秦怀翊掸了掸袖子，好整以暇地看着萧盼绫，挑了挑眉，“小将军想听吗？”
萧盼绫无奈，知道秦怀翊最喜欢什么，抓着秦怀翊的袖子晃了晃:“怀翊姐姐，告诉我嘛。”
秦怀翊果然吃这一套，点了点萧盼绫的鼻子，道:“我才来京城不久就发现了，你都来京城好几个月了，没察觉到什么？”
“那我毕竟还得端着嘛。”萧盼绫嘟着嘴，抱怨似的说了一句。
秦怀翊笑了笑，道:“乌魉最近不见了。”“乌魉？你的意思是……来京城了？”萧盼绫垂死病中惊坐起，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秦怀翊:“什么时候？”
“大概是两个月前，乌魉消失在战场上。昨天我才到京城，本想着去找你，但路过辰王府的时候，发现附近的小巷子里很重的蛊虫味。”
“那个不是藏在体内的味道，像是蛊虫死亡的味道。”秦怀翊面色逐渐变得凝重，“出于好奇，我下去看了一眼，然后发现了这个。”
说着，秦怀翊从怀里拿出来一个黑色的虫子，萧盼绫下意识就要把这个虫子从秦怀翊手上丢出去，定睛一看发现只是一块玉。
但这个虫子还挺眼熟，萧盼绫接过来观察了一会儿，在虫子的腹部摸到了一点凸起，翻过来仔细一看，发现上面刻着东西，是南疆的“螭”字。
“这玩意儿是乌螭的？怎么会掉在辰王府附近？”萧盼绫又把虫子还给秦怀翊，“姐姐，你总不能告诉我，乌螭死了吧？那乌魉不得发狂？”
“是，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件事的。”秦怀翊很认真，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乌螭死了，乌魉肯定在附近，谁也不确定他什么时候会出现。”
“小将军，跟我回南境避一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