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的温度灼烧全身,班纳从沙地上跳了起来嗷嗷嚎叫,擦掉脸上干燥的沙粒,睁眼望去,是连绵不绝的沙丘,真是片浩瀚的沙海啊。
干燥的热风只是微微吹过,就几乎带走全部水分,他顿觉嗓子干涩难耐,不再嚎了。背后传来清脆的驼铃声,转身望去,一支小队,几只骆驼在半块石柱前驻足。
那石柱实在太过突兀,斜插在沙丘一侧,地表部分已经被风蚀的很严重,只能隐约看出刻的是龙型生物,似是有更庞大的基座被掩埋在沙丘下。
队伍最前方的竟是个小妮子,她穿一身土黄色衣服,几乎和沙丘融为一体,皮肤因为长期日晒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一双明亮的杏眼和洁白整齐的牙齿着实让人眼前一亮,真是个运动系美人。
她从骆驼上跳下,压低灰色旅行帽,用放大镜仔细观察石刻上的纹饰。
“诗语......”班纳喃喃着飞奔到队伍前面猛地捏住她双肩,就那么愣愣的盯着她。
“你怎么了,同志?”彭诗语被弄疼了,轻轻挣开他的双手,后退了一步。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迎面袭来,硬生生把班纳扇的坐到了地上。
“你个洋鬼子就是欠抽!”赵建国站到彭诗语身旁做势要揉她的肩膀,很是生气的说:“毛手毛脚的!”
“你别打他!”彭诗语扶起班纳吼着说。
这支队伍是54处探查沙漠的调研小队,队长彭诗语的父亲彭教授数个月前发现了塔克拉玛干沙漠深处的神秘遗迹,遗迹有典型的汉文化特征,仅在边缘地区就出土了大量古文献,且随队携带的异能因子计量器爆表。
彭教授本打算深入遗迹中心继续调查,袭来的沙暴却让他们不得不撤离,因此也有了这支队伍来第二次调查。赵建国算是队伍的副队长,他和彭诗语青梅竹马,自然看和她亲近的班纳不顺眼。
“好了好了,都冷静些吗,咱们离遗迹只有二十公里不到了。”王刚拦在人们中间撑开赵建国和班纳说:“大家都各退一步好不啦。”
赵建国冷哼一声跟队伍后的几名成员把骆驼拢到一堆,团坐在沙丘背阴坡休息。
“你怎么了?”彭诗语关切的问着,把水壶塞给他说:“别太急躁了,很快就到遗迹,喝点水吧。”
“谢谢,没、没什么,就是好像做了很长的一个梦。”班纳接过水壶说。
“现在还能联系上处里吗?”彭诗语转身对王刚说:“还可以的话,发一封电报吧。”
“上个休息点出来就联系不上了,现在无线电已经完全失效。”
“好吧,那先埋在石柱这里,减少负重。”彭诗语嚼着压缩饼干顺便翻看之前考古队拍摄的照片说:“也难怪,爸爸从遗迹返回的路上一切通讯设备全部失灵。”
实际上这遗迹处处透着诡异,虽说是汉文化遗迹,但从之前的调查来看,若不是历史遗忘了茫茫沙海中的这处地方,就是这里本不该存在。
遗迹出土的历史文献满是些子虚乌有的朝代,相较而言《竹书纪年》所载的昔尧德衰,为舜所囚,太甲杀伊尹都合理的多了,究竟哪个王朝会编纂如此逻辑自洽缜密,却不属于任何人类已知文明的史书呢。这里始终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笼罩,遗迹中心向外数十公里所有联络器材都会失效。
“神火炼体。”班纳看着照片上的一幅壁画说。
“嚯,看来你很懂吗,我也是听我爸说才知道的。”
“这是磷火创建初期存在的一种特殊仪式,可以赋予普通人再生这种低等级异能,古时人们蒙昧,以为那就是神迹。”
“难道不是神迹吗?”彭诗语笑着说:“直到现在我们也不能做出那种仪式的效果。”
从壁画上来看,神火环绕着一名青年,他获得这力量后穿梭战场,屠灭敌军,踏着脚下的骷髅和尸骸登上王座。那俨然已是最高级的再生异能,强悍到可以重塑肉身那种。
“所以我们要取得他身体的样本?”班纳说。
王刚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说:“对,除了样本,相关文物也要带回去,这可能是我们研究突破的重点!”
“该走了。”赵建国吆喝一声,背着枪率先和其他队员往遗迹方向去了。
茫茫沙海上,二十公里仍是很长的一段路程,这是人的意志与自然力量的比拼,他们只能向前,不能后退。翻过石柱所在的数个沙丘,人们无一不被眼前的景象震撼,那是一个方圆数十公里的巨型盆地,沙丘下的复合型沙山和沙垄宛若栖息在大地上的巨龙,随处可见的蜂窝、鱼鳞状塔型沙丘群将沙地分割为变幻莫测的迷宫。
遗迹处在盆地中央,地表部分均被浑圆的黑色石块包围,正面的大门由几块斜削的青色巨石组成,真不敢想象,即使是在现代,将这些石头运到死亡之海深处也是一项巨大工程。
“这里的风沙强度是不是很大,有这么多风蚀蘑菇。”赵建国问道。
“放心吧,来时已经确定,风季早就过去了,不会有大的风暴。”彭诗语说。
沙丘群却意外的好走,他们只用了四十分钟左右便到了遗迹门前,青黑色掺杂的石壁棱角分明,没被风沙侵蚀分毫,石门两侧雕刻着或是腾空御风而下或是立于山巅咆哮的珍奇异兽,门前是造型古朴线条圆润的两只黑色石狮子。
“这真是无价的艺术品啊!”王刚激动地冲出队伍,有些颤抖的抚摸着狮子和石壁上的雕刻赞叹,顺着石刻摸索到一侧石门边上。手一空伸进了门上被凿出的口子里,他脸色一变咧嘴吼着:“造孽啊,这些天打雷劈的盗墓贼!”
彭诗语冷冷的看着王刚,其实当初的行动报告上没写,为了躲避沙暴彭教授带人凿开了大门进入避险,应该就是这一块儿了。她打开手电第一个顺着缝隙钻了进去。
彭教授拍摄的壁画就在眼前,黑白照片上的人物原本竟有着如此绚丽的色彩,像是刚漆到墙上,一些照片上模糊的细节也无比清晰。除了神火炼体的场景,上面描述的更接近于神话传说,人物造型画风拙朴古雅,线条粗犷,多运用散点透视,很像是汉代的绘画风格,或许这里真是某个消失在大漠深处的汉人王朝也不一定。
“太奇怪了,这些东西不该在这。”王刚凑近壁画神叨叨的嘟囔着。
班纳正看着另一面墙上的壁画发呆,彭教授的照片里没有这张,画中应当就是经过神火炼体的异能者,他已经成了这里的王,带领军队同恶鬼战斗,只是此时他身上满是污浊的黑气,神态也不似之前壁画上那般坚毅,立于军阵中狞笑着。
通道两侧的最后一幅画俨然已是一片尸山血海,城内满是扭曲残破的尸骸,他们似乎仍在哀嚎着,整齐的朝向城市中心。那里匍匐着一只磨牙吮血的黑色怪物,他一只利爪抓着残肢,另一只爪子则紧紧攥着一枚红色宝石。
“看来所谓的神火炼体,炼出来的是这种怪物。”彭诗语凑过来小声说:“我收回夸它是神迹的话。”
赵建国没兴趣看这些花花绿绿的壁画,他扛着枪自顾自往通道尽头走,那里被封死了,人首蛇身的怪兽盘踞了大半个墙壁,仙鹤伫立在它左右,飞鸟和瑞兽环绕着天门,下方分别象征着人间和地狱。
“是主宰天国的烛龙,果然是汉代遗迹!”王刚轻敲了下墙壁仔细听着后面的声响说:“这后面有很大的空间,咱们找找其他的路过去,这可是无价之宝,不能毁坏。”
墙壁传来咔咔声响,赵建国立刻举枪后退一步瞄准壁画,一块块黑砖从墙面上剥落下来,也就是这瞬间,原本光鲜的壁画从砖块掉落的豁口处迅速褪色,变得和黑白照片上一样,无数渗着绿色萤火的枯枝像是奔腾的血液顺着墙上的口子向外涌出。
容不得人多想,赵建国朝着枯枝砰砰开了两枪,它们是活物,被击中后竟然嘶叫着向后退去。王刚猛地按下他的步枪,歇斯底里的叫着。
“这是文物啊!你干什么!”
“你他妈的,冷静点!”赵建国猛地一甩胳膊把扑过来的王刚摔到地上,举枪继续射击。
墙上的口子还在扩大,一具具干瘪的尸体被那枯枝拖出,骨质摩擦着墙壁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准确来说它们是从那些尸体中长出来的,穿插着无数干瘪腐败的骸骨,向外扩张,只是片刻就到了王刚脚下。
“让开。”班纳从后面冲了过来。
他端着喷火枪瞄准洞口,炽热的火舌瞬间喷薄而出,随着一阵阵传满通道的刺耳的尖啸,枯枝连同残骸被烧成飞灰,原本的彩绘墙壁轰然倒塌。
“估计还有很多这东西,千万别碰到,会被它侵蚀吸干。”班纳说着朝通道内走去。
“嚯,这洋鬼子还真行啊。”赵建国收枪冲着彭诗语称赞。
“你呀,积点儿口德。”她有些愠怒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