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五阶之身对付一个接近七阶的强敌,王负剑没有任何资本藏着掖着,一上来就火力全开,狂轰乱炸,在有诸多手段加持的情况下确实将吴铎打得手忙脚乱、灰头土脸,然而境界的巨大差距宛如一道可望不可即的鸿沟,让王负剑的快剑始终没能造成致命杀伤,顶多也就是一些轻伤。
出手前王负剑已经将对手想得足够棘手,可等真正交手后,他不得不将其的棘手程度再提高一个档次。
王负剑攻势不减,精神高度集中,不断寻找着一次可以彻底建立优势的可乘之机,很快,他的狂攻和耐心终于有了回报,一次稍纵即逝的绝佳良机出现,王负剑没有任何犹豫,抓住空档一剑凿了下去,结果还是被堪堪接住,不过刀被这一击抡得失去位置,先前王负剑有不少这种机会,他都忍住了,而这一次是最致命的,只要成功对手就会像之前那个马贼六阶于峰一样被他一剑斩杀!
噌!
第二把剑出鞘,王负剑劈出了这石破天惊的一剑!
吴铎大惊失色,身形狂退,血水在空中拉扯出一道清晰渐低的抛物线,他竖起左臂,上面的护腕被割开一条缝,血水正止不住地往外冒。
“原来你是这样一剑杀的那个六阶马贼,真他么恐怖啊!”
这正是在场其他人想说的话,大家分明看到王负剑平白无故多出一条手臂,正拿着第二把剑,剑锋染血,寒芒慑人,他有三条手臂!
夏霜双眸瞪圆,她猜到了王负剑是动用了第二把剑杀的于峰,可绝没有猜到这人居然是三只手臂,她不是没有见三只手臂的生物,可你是人,你是神啊,不该这么不符合种族法则!
“这小子真阴毒啊!”
有人感慨。
吴铎心中也忍不住骂了几句,撕下一片衣服迅速缠好手臂,冷笑道:“你还真是怪物级别的强啊,不过江湖间的生死较量不是你强就能赢,而是需要情报,我知道你的情报,特意防了一手!况且你根本没我强!”
感受到吴铎褒奖的目光,脸色苍白的护卫挤出一抹笑容,有关王负剑的情报自然是他透露的。
“果然如此啊。”
看着有些得意的吴铎,王负剑汗涔涔的脸上难掩无奈,他就担心会这样,所以才铺垫了那么久,杀手锏只能用一次,用多了效果就不好了,而且对上的是实力强上一个层次的吴铎,他好像无计可施了。
吴铎拧了拧脖子,阴狠道:“既然你已黔驴技穷,那我可要认真了!”
这一次他率先发动进攻!
吴铎之前忌惮的就是王负剑这一手,现在躲过了,明牌了,他不再有任何保留,他的刀法野蛮霸道,横冲直撞,虎虎生风,嘴中发出一声声低吼,像极了一头搏命的野兽,王负剑剑术虽高,速度虽快,可架不住别人这么简单粗暴,一下子情势逆转,他陷入劣势,好在他用出了第三条手臂,两把剑对一把刀,总算没有一下崩溃。
其实如果王负剑三条手臂能得心应手,双剑能运用自如,他不会这么被动,可他做不到,这条新生的手臂冷不丁偷袭下好用,若真用来配合战斗还生疏得很,有时候甚至会配合错乱,刚刚差一点酿成大错,好在王负剑挽救回来,只胳膊被削去一大片肉。
看到这,不少人认为王负剑大势已去,他的新队友们借机再次提出相助建议,同时索要更多酬劳,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见状,吴铎一方面庆幸,一方面隐隐有种发自肺腑的赞许。
“我承认我之前看走眼了,你不是小杂总,你是大君子,不过你还得去陪李鹏山!”
吴铎生怕多生变故,不敢耽搁,心一横,干脆用伤换伤,用命换命,舍去多余防守,全力攻伐,终于将王负剑逼至崩溃边缘,一刀,只要一刀吴铎就能结束这场战斗,然而这一刀就像赌场里的转盘,每一次都差一点,有次眼看着就要中靶,却又鬼使神差地擦肩而过。
赌场里骗人居多,难道王负剑也在骗人?
旁观者清,望着两个血战的人,唐班眯起眼看出了一丝端倪,王负剑肯定是没有保留了,问题出在那条凭空多出的手臂上。
那条手臂不像一般手臂,其力量、速度、抗性都展现出夸张的效果,若非这样,王负剑早该成了刀下亡魂了,而且这条手臂和王负剑右臂的配合渐渐流畅起来,展现出不俗的协作。
另外还有一点,这一点对吴铎来讲或许是要命的!
作为团队之首,唐班一向稳重,可此时看着吴铎的刀,眼中少见的露出惊异之色,那把正在挥舞的血刀,肉眼可见地出现一个个豁口,甚至有出现裂纹的迹象,普通兵器绝无法在如此短时间内造成这样效果,只有每一个星师都梦寐以求的那种兵器——星武。
星武,顾名思义就是星师所用的武器,但事实上在谪水城,星武的稀缺程度几乎能和二品丹药划等号,那是因为星武的原材料极为难得,需要陨铁为主体,作为天外来物,陨铁神秘而昂贵。
有了陨铁还需要锻造师,谪水城普通的铸兵师都很少,更何况专业制作星武的锻造师,锻造师这个行业又苦又累,风险又高,又吃天赋,整日与火炉钢铁为伴,不是在加火就是在砸铁,比炼药苦逼多了。
因此星武的产出非常有限,而对于数量庞大的星师来讲,哪怕一件锻废的星武都是求而不得宝物。
唐班摸了摸自个的兵器,不自地眼睛发红,鼻子发酸,如果那把剑真的是一件星武,加上先前那些惊世骇俗的手段,只是说吴铎撞在铁板上了。
吴铎本人并未注意到这点,他只是隐隐有一种拖下去不妙的感觉,都到这份了,收手是不可能收手的,他只能将以伤换伤、以命换命进行到底,加大力度,更疯狂地扎、突、掠、斩、扫。
于是众人见到,这二人一个刀如猛虎,一个剑似游龙,龙争虎斗,血水如飞,一时间竟变得不相上下。
然而短短数秒后,一声清脆的咔响,吴铎就被一剑砍在天灵盖之上,头发开叉,一剑撩于右臂腋下,衣衫鼓裂,手持着断刀,一动不动。
唐班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其他人则还头脑发热,浑身紧绷,怔怔地望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那名会馆门卫是见多识广之人,此刻张着嘴,回想自己之前的话,狠狠咽了口唾沫。
当事人之一的吴铎,浑身是伤,一动不动,仿佛忘记了如何呼吸,屏气抬头瞪着眼前这个鬼一般的青年。
王负剑抬抬下巴,吴铎坚持片刻,还是扔下手中断刀,意味着自己彻底沦为别人案板上的鱼肉,不再有丝毫翻盘可能,王负剑一对划破的眼皮抬了抬,吴铎憋着气,不甘地将两只手举起来作投降状,王负剑视线下移一瞬,吴铎要气炸了,士可杀不可辱,他最终还是两只脚在地上一勾将鞋脱下,露出丑陋的厚脚,里面没藏暗器。
这样王负剑才稍稍安心,他没有收剑,时刻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缓了几口气才道:“我杀了你的义子,如果我饶你一命,你怎么说?”
老子需要你饶!
吴铎很想硬气地吼一句,他在心里预演了十几遍,轰轰烈烈死就死了,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但他却嘴瓢说岔了——起码他是这么认为的。
“那……样的话,咱们两不相欠。”
“好。”
王负剑点头,在收剑之前先让吴铎转身背对着他,吴铎照做,等双剑解除,他才如释重负,大口喘气。
有人讥讽:“人家以大欺小,倚强凌弱要杀你,你却如此轻易放过,真是菩萨心肠呐,阿弥陀佛!”
吴铎心里咯噔一声,想弄死这人。
王负剑剑未入鞘,仍旧机警,好一会儿才回应道:“今日一时兴起想当菩萨,他日一时兴起也许会想当恶魔,这是我自己的私事,诸位刚才不愿管,这会儿想插手?不,应该是插嘴。”
“你!”
那人恼怒,想了想,终究没有发作。
唐班蹙眉道:“可以出发了吗?”
“稍等。”
王负剑提着剑,眼中杀意毕露,吴铎以为王负剑反悔,急忙回身准备应战,结果目标不是他,而是那护卫。
“王少侠,王英雄,我错了!我不该出卖你的情报,不该不识好歹,求您饶我一命,我上有老下有下,我若死了,他们可——”
护卫跪地求饶,一把鼻涕一把泪,可怜懊悔至极,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剑砍掉脑袋,王负剑手臂轻甩几下,那护卫身体被切成一块块整齐新鲜的生肉,落在地上,血水如汁子一样流出来,散发着令人极度不舒服的气味,王负剑却享受般地闭眼轻嗅了下,微微一笑,这世上许多笑容都能传染,可王负剑的笑不在这许多之列,相反,他此刻的笑让人产生一种从种族伦理上的不寒而栗。
“我知道如何做人,不对,做神。”
王负剑对众人道,他舔舔嘴巴,收起剑,星能隐去,他明明刚才经历过一场生死攸关的决斗,却好像全然忘记,优雅自信地笑着,对着那堆肉竟表现出有点技痒难耐,但没人愿意再看他大显身手。
夏霜花容失色,她一直都以为王负剑是个正直的大男孩,现在却似乎看到了另一面。
团里的人认为天才和疯子总在一线之间,或者两者都是,发疯的程度往往和天赋正相关。
而吴铎,虽然输了,可他心中极为不服气,因为他是断了刀才败的,现在的问题可能都不是服不服,而是熟不熟,物理意义上的!他打定主意以后绝不再招惹王负剑,尤其在当他得知王负剑要去藏马谷之后,这种人强弱倒是其次,关键就是神经病,反人类,反社会!
唐班皱眉瞅了一眼那团肉,催促道:“走吧,等会巡逻队过来就不好脱身了。”
藏马谷到谪水城的距离比惊鸿山到谪水城还要远,整个脚程得有150里,当然不能走过去,而是骑马。
王负剑不善骑马,建议租辆马车,但被以他们不是去旅游为由拒绝,他单独租辆也不行,团队要保持一致,马车太慢,目标大,灵活性差,尤其南边的路多崎岖,根本不适合车行,王负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也骑马。
整个团队算上王负剑总共有10人,一半都有自己的坐骑,就拴在会馆外,此刻他们纷纷上马,王负剑等人只能干走着,一行人决定先去马市买马和精饲料,进行整备。
东街就有一座规模不小的马市,进了马市,众人约定中午在此集合便各自忙活去了,王负剑没急着进去,而是在附近找了家客栈打尖,洗澡、吃饭、处理伤口、休息,等时间差不多了,他进到马市打算随便挑上一匹顺眼的。
一头高大威猛的骏马很快入了王负剑的法眼,他一问价,结果要20两银子,真是狮子大开口,老板解释道这匹马自小到大几乎吃的都是精饲料,骨骼壮大,精神振奋,比军队中的马都要健硕,加上鞍辔、蹄钉、备用饲料,20两是市场价,不能低,有时城主府采购的时候都是30两。
王负剑将财物给家里留了一大半,加上刚才从那护卫尸首上搜刮的,还剩53滴星能液,200多两银子,20两付起来倒也不皱眉头,可当他正准备付款时,脑袋突然一震,手中银两掉落在地。
这一震王负剑自己倒没事,周围马厩里的马先是一阵莫名躁动,而后受惊般乱窜,好在马市里都是驯马好手,没出什么大乱子,很快平息下来。
“今个这是怎么了!这群畜生好像被什么吓到了,真是见鬼了!”
老板一边安抚马匹,一边骂骂咧咧,问王负剑要买就赶紧的,别耽搁他做生意。
王负剑注意力不在眼前的威猛骏马上,而是马厩角落里一匹马不马、驴不驴的小黑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