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想要手刃自己的兄弟,被陆知鸢拦住。
剩下的四个孩子里,只有那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在犹豫了片刻后咬着牙冲上来。她将陆知鸢拽到一旁,暗示她让刀疤杀了自己的同伙。
两个劫匪死了一个,逃走的机会更大。
陆知鸢推开她,拦在男人跟前,看着那把近在咫尺的刀:“他是你的同伴,他被毒蛇咬伤了,你不仅不救他还要杀他。这就是你们寨子里的规矩?我还以为你们这些绑匪特别讲义气呢。”
“他被乌蛇咬伤了,无药可解。”刀疤站着没动:“蛇毒会从伤口处蔓延,只需半个时辰,带着蛇毒的血液就会流遍全身。他会极其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谁告诉你这毒无药可解?”陆知鸢翻了个白眼:“万事万物,相生相克,凡是有毒蛇出没的地方,不足十米,必有解药。”
“解药?”刀疤看着陆知鸢:“这话是谁告诉你的?教你把脉的大夫?毒药长什么样子,我该如何去找。”
“先别问解药的事情,先把你手里的刀给我。”陆知鸢伸手,刀疤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调转刀身,将刀把递给了她。
一来,他莫名相信陆知鸢说的话,相信她能解乌蛇的毒。二来,他不相信陆知鸢能从他手上逃脱。一个小姑娘,就算插上翅膀,也飞不出五指山。
见陆知鸢拿刀,十五岁的小姑娘跃跃欲试。触及刀疤凶狠的目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陆知鸢没有察觉到这些,拖着那把刀走到火堆前,将刀尖儿放进去烤红。
用消过毒的刀尖儿把伤口挑开,用力将里面的毒血挤出,待血液从黑红变成暗红色,方才松了口气,将刀丢在地上,气喘吁吁道:“这刀太笨太沉了,记得下次带把匕首。”
刀疤默默拔出别在腰间的匕首递到陆知鸢跟前。
陆知鸢翻了个白眼,撑着地面站起来:“你看着他,我去找解药。”
“还是我去找吧。”刀疤拦住她:“毒蛇出没的地方必有解药,有解药的地方必有毒蛇,你一个小姑娘……”
“我一个小姑娘也很厉害的好吧。”陆知鸢挽起袖子:“你认识解药嘛你就去采?”
刀疤还没被人这么怼过,脸有些发热,支吾道:“你可以告诉我。”
“我告诉你,你能记住吗?”陆知鸢叉着腰:“不是我小看你,就地上这些草,你能分得清谁是谁吗?你分不清,我是不是还得找支笔,找张纸,画个详细地图给你,让你按图索骥。等你好不容易找到那株草药的时候,他的尸体都凉透了,你还救个屁。”
夺过刀疤手中的匕首,往阴凉潮湿的地方走。凡是有蛇经过的地方,皆会留下蛇的痕迹。乌蛇是北凉都城近郊独有的一种毒蛇。蛇细而小,通体乌黑,喜欢在腐草或者污泥里待着,具有一定的欺骗性。
每年都会有很多上山打猎的猎户或者是在山脚下种田的农户被它咬伤,咬得轻的,还能保命,咬得重的,只能眼睁睁等死。
乌蛇聚集的地方就是蛇洞,蛇洞附近会有更多乌蛇活动的痕迹,沿着那些痕迹,陆知鸢毫不费力的找到它的老巢,从蛇巢里拽出十几条乌蛇来。
蛇打七寸,每一条都拿捏的刚刚好。趁着小乌蛇昏迷之际,将蛇胆从腹从剖出。解药也很好找,距离蛇窝近的,没有被蛇爬过的那丛植物就是它的天敌。
小植物长得毫不起眼,顶端开着小白花,一丛一丛的,近看倒也漂亮。
随手揪了一把,带着热乎乎的蛇胆回到火堆旁。野鸡被捆着双腿丢在一旁,四个孩子挤着在一块儿。中了蛇毒的男人半靠在树上,刀疤脸盯着他一动不动。
“你们逃了?被他抓回来了?”陆知鸢盯着那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手脚麻利的将蛇胆塞到男人嘴里。男人被一股浓烈的腥味儿呛腥,下意识想吐,被陆知鸢捂住嘴:“想活命就咽下去。”
男人强忍着恶心把蛇胆咽了下去。
将草药捣乱后敷在伤口上,强烈的疼痛,让男人咬紧牙关,抖得不成样子。
刀疤抱住男人,蹙着眉头问:“可是解药出了问题?”
陆知鸢点着下巴:“不应该啊,那丛漂亮的小草应该就是克制乌蛇的毒药,难不成是这乌蛇的蛇胆有问题?”
刀疤惊了一下:“你给他吃的是乌蛇的蛇胆?你可知这蛇胆是剧毒?”
陆知鸢点头,打开树叶,露出一颗颗像蝌蚪卵一样的小蛇胆:“是剧毒也是解药,你们当山匪的没听过以毒攻毒的道理。”
放下蛇胆给男人把脉,确认蛇毒没有继续扩散后方才松了口气:“他没事儿,等他疼晕过去,睡上一觉就好了。”
拎起地上的野鸡走到一旁:“他叫他的,咱吃咱的,这么肥的野鸡,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杀鸡,开膛破肚,拔鸡毛,一套流程下来把众人看的目瞪口呆。十五岁的小姑娘干着嗓子问:“你是哪家的姑娘?看你的穿戴不像是寻常人家的,怎么会做这些粗活。”
旁边那个小男孩儿,弱弱地开口道:“杀鸡拔毛这种事情,连我家里的奴仆都不会做,她定不是贵人家的小姐。看她跟那些山匪的关系,十有八九是个小山匪。”
“你才是山匪,你全家都是山匪。”陆知鸢瞪了小男孩儿一眼,孩子气道:“我姓陆,叫陆知鸢,是平南侯府的嫡女。我娘姓谢,叫谢朝云。我外祖父是柱国大将军谢远道。我会这些很稀奇吗?反倒是你们,一个两个,自己不会还不允许别人会。咋地,具备这些生活技能很丢人?饿死了反倒显得高贵。”
“如此粗鄙,哪里像是侯府嫡女?”小男孩儿反击:“不怕告诉你,我母亲跟姐姐在皇后娘娘的宫宴上见过她,她才不是你这个样子。”
陆知鸢乐了,甩着手上的泥巴问:“敢问你母亲跟你姐姐是哪一位?你说的宫宴可是宫里的赏菊宴?我记得当日出席宫宴的,除了我跟我的母亲外,就只有户部尚书的夫人和千金。你是户部尚书的小儿子?”
“知道就好。”小男孩儿鼻孔朝天。
陆知鸢摇摇头,走到那个年纪与她相仿,一路上都没开口说话的小姑娘跟前,随口问道:“你是哪家小姐?你父亲也是做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