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奚昀赶忙解释道:“婶子,牛儿此刻尚未真正发热到极致,若一味捂盖着,反倒容易憋出其他病症。您且先喂他喝点盐水,待他将汗液排出后,再用温水浸湿手帕为他擦拭身躯,随后蘸取少许白酒轻擦腋窝、肘窝、膝窝以及脚底。”
眼下并无退烧药可供服用,现在所能采取的措施只有物理降温。言罢,奚昀便从身旁取出一小坛白酒递与妇人。
这酒亦是由各家各户捐赠而来。古代没有医用乙醇,绝大多数白酒浓度都偏低,达不到杀灭微生物的效果,但此刻能有白酒应急消毒救治已经是谢天谢地了。用白酒处理伤口起码能够降低一半伤口感染的几率。
“三日之后,扶摇过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名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妇人满含热泪,她用颤抖的双手擦拭着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同时满怀感激之情,拼命地点着头。
奚昀缓缓站起身来,朝着奚曜所在的方向迈步行去。奚曜见状,赶忙也跟着站起身来,迅速伸手拉住奚昀,并将其带到一旁较为僻静之处,然后压低声音凑到奚昀耳边说道:“有几个大人也发了热。”
奚昀听后心头猛然一跳。
“这样下去不行,我必须前往镇上一趟。”
事发突然,洵阳村遭了难,巨大的山石从山上滚落而下,无情地阻塞了通向县城的道路。当奚昀返回村子时,县城的官兵衙役刚刚冒着狂风暴雨艰难地开凿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如今村里的状况可谓惨不忍睹,人们自顾不暇,家禽家畜不是死亡就是四处逃窜,整个村庄犹如被隔绝一般,众人虽有心出去,但眼前局势异常险恶,仅凭双脚根本无法走出困境。
朝廷援助的物资还在路上,太慢了。旁人出不去,但奚昀来时是骑着马来的,那匹马现在是村里唯一的交通工具,他可以去镇上寻求援助。
回到里正家和几位堂哥还有族中长辈商议一番,最终里正点了头。
“现在镇上情况也不乐观,多加小心。”长辈们语重心长地叮嘱他道。
“好,祠堂内那些发热的人已经被单独转移至一间房间,哥,晨哥还有昶哥,你们让祠堂中的其他人也系上布帕,我怕热症蔓延。”
“好。”
奚昀迅速披上蓑衣,动作娴熟地跨上马背,只见他轻抖缰绳,骏马便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出。与归来时不同,他这次出村肩上压下了沉重的任务。
与此同时,周玲儿等人怀揣着刚刚赶制完成的布帕和绷带匆匆赶来。
在这场关乎整个村庄生死存亡的灾难面前,奚氏族人齐心协力,全力以赴。以大姓为首,大家紧密团结在一起,众志成城,始终奋战在抗击灾难的最前头。奚晨带领着奚曜和奚昶穿梭于祠堂之间,悉心照料着每一位患病的村民。
奚曜从众多手帕中挑选出一块绣着图案的手帕,他将手帕对折起来,缓缓走到那个扎着两条可爱小辫子的小姑娘身前,微微蹲下身子,轻轻地用手帕蒙住了小姑娘的下半张脸。
小姑娘那对清澈如水的眼眸顿时变得更加明亮闪烁,她紧紧地盯着奚曜面上蒙着的那块手帕,一派孩童的天真。
只见她弯弯那双如同月牙般的大眼睛:“娘,叔叔的帕子上有一个太阳和一个月亮!”声音清脆悦耳,犹如银铃般动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