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宁虽从未开口,可每一次跟虞景闲相见,她心底里都会不由得咯噔一下。
以至于时日一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与他相处。
“沈姑娘?”
沈棠宁好容易鼓足勇气找过去的时候,却是先被一道颇为意外的声响而吸引了注意力。
她循声望过去的时候,不自觉顿了一顿。
那人却是已经毫不犹豫地往她跟前来了,眉眼间是藏不住的笑意。
可沈棠宁凝神看了他好一会儿,到底是没能想起来自己在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人。
她完全没有印象。
奈何,跟前那人倒是热络得很,一眼就看出她的来意,“虞大人出去了,应是不一会儿就会回,要是不着急,可以在这儿等。”
倏然一句,让沈棠宁不自觉愣了一阵,她大抵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虞景闲竟然会将他们之间的秘密告诉其他人。
“如果方便的话……”
沈棠宁虽是对此颇为意外,可终究还是没有在第一时间拒绝对方的提议,而是任由那人牵引着,就往前头去。
奈何,没成想那人竟是将自己引到了虞景闲的住地。
沈棠宁心底一颤,不由得脚步一顿,迟疑了好一会儿的都没有顾得上反应,饶是从前沈棠宁也毫不客气地冲进镇魔卫指挥所里,瞧见过好些虞景闲神色凛冽的模样,可终究是没有进到过他的私人领地。
那一刻,沈棠宁心底里显然是迟疑不定的。
可曹子轩一偏头看到她这副模样时,却是有些意外,生怕沈棠宁是担心虞景闲回来冷不丁撞会心生不满,“他不会介意的。”
这不无笃定的一句,让沈棠宁又不自觉一顿。
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这人已经不由分说径直拉着人往前走了。
那不容置喙的动作,倒是跟虞景闲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跟着他多久了?”
坐定后,沈棠宁稍稍稳了稳心神,脱口而出的一句,委实让曹子轩意外。
可等他不自觉抬眸望向沈棠宁的时候,眼睛里不自觉带着几分欣赏,显然是没想到她能这么快反应过来。
“你可以猜猜看。”
曹子轩盈盈一笑,到底是没有如实相告。
毕竟,今日可以遇到沈棠宁本就不在他的预料之内,加之如今他这样的安排,本也不在虞景闲的安排里。纵然曹子轩心底笃定,虞景闲未必不会接受,可在没有得到那人的许可之前,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胡来的。
尤其是在校场上对峙过一次之后,曹子轩又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虞景闲的本事又长了许多,若是他没有故意收势的话,依着自己如今这点能耐,分明是不可能有胜的几率的。
“算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沈棠宁的回答不在曹子轩的意料之内,还是全然没有预料到她会如此应对,一时有些恍惚,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
“华妃娘娘的事,如今有什么线索吗?”
顿了顿,沈棠宁终究还是迂回着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事实上,先前的一应试探,其实也不过是为了在曹子轩全无防备的时候,好让她在不经意间打探出更多的消息,尤其是在虞景闲不在的时候。
要知道,如今的沈棠宁全然无法确定,纵是有他人在侧,虞景闲会不会稍作收敛,而对自己没有更多的隐瞒。
但沈棠宁不敢赌。
“这恐怕还是得问虞大人。”
曹子轩反应迅捷,因着这不疾不徐的一句,沈棠宁心底一愣,既是心惊,又颇多无奈。
所幸的是,沈棠宁一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是这样的情况。
尤其是此前尚未被虞景闲强行隔绝在外的时候,沈棠宁也始终没有机会问出点所以然来。
“他什么时候回?”沈棠宁再问。
“不好说。”
曹子轩顿了顿,到底是没有说实话。
虞景闲这次就是去向皇帝报告进度的,虽说他们已经查到了关键的线索,但无论是他亦或者是曹子轩,都没有选择如实上报。
他们反而是迂回着走了一轮,为华妃之死找了个任谁都推脱不过的由头。
曹子轩当然可以理解虞景闲如此安排的真实缘故,可他却不敢保证沈棠宁也能懂。
故而,在没有得到虞景闲的授意前,他不会轻易多透露一个字。
只可惜,沈棠宁到底是没有等到人。
曹子轩亲自送人离开的时候,口中还不时低喃着不应该。
他未曾刻意遮掩,沈棠宁便也只是听了一耳朵,并未深究。
既早知道对方不可能说实话,她哪里还至于非要浪费时间呢。
沈棠宁做如此想,自是无可厚非,可另外一边,华妃的一众亲属显然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安排。
然而,就在他们盘算着要向朝廷施压,好让陛下彻查的时候,意外再临。
华妃和陛下育有一子,乃是当朝九皇子。此番母妃薨逝,他便时刻守着,从来寸步不离。
可大抵是因为这些时日委实憋得狠了些,前脚刚出宫门,不经意间撞见了一位美娇娘,他竟是不由分说就将人拖了回去,强自欢好。
按说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九皇子虽年纪尚幼,可到底是已经开了府,凡是被他瞧上了的,不论从前是什么身家,往后总也有无限荣耀。
但偏生,从来屡试不爽的皇家荣耀,却是在不经意间踢到了铁板一块。
对方似是恨极了强盗行径,竟能强忍着屈辱,趁着床笫之欢的时候,恨恨地咬掉了九皇子的根本。
消息一出,满座震惊。
高贵如九皇子,却偏生落入了这样悲凉的境地,换作是谁,都不可能淡然处之。
华妃母家一行,此时也只能是打落牙齿活血吞,被迫咽下这所有的苦果,再不敢贸然行事。
既失了华妃稳固后方,又没了九皇子这光明的未来,往后他们也只能时刻夹紧了尾巴,并不敢再有旁的奢求。
华妃一族,彻底失了倚仗,一时间众人如鸟兽般四散开去。
外间的风云沈棠宁并不知情,可马公公异动他却是时刻关注着,自也是第一个发现这人存着远走的心思。
“姓马的想溜。”正在当值的虞景闲被人不由分说的拦下,沈棠宁语调急切,似是十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