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景烁未必明白沈棠宁到底为什么这么说,可心中自然是欢喜的。
而沈棠宁对此一无所知,她下意识间跟着两人回到了镇魔卫,眼看着虞景闲不由分说拉着曹子轩找到了指挥使。
那是他京都镇魔卫的直属领导人,也是虞景闲的顶头上司。
此番曹子轩贸然行事,不曾提前知会过任何人,此间种种虞景闲都已经提前了解过,他索性就第一时间将人拉回来请罪。
毕竟不久之前,他们才刚商议过要暂时停下对东虞卫以及九厄当铺的探查。
可虞景闲如今种种,无疑是坐实了自己阳奉阴违,同时还连累了曹子轩。
此番负荆请罪,一是为了说明情况,二来也是想让曹子轩不至于被牵连。
只是没成想,指挥使大人倏然见到两人时,眉眼间不自觉闪现过几分错愕意,显然是半晌都没能回想起来,他们到底有何用意。
“跪下。”
虞景闲不由分说的一句落下,曹子轩便即刻应声而动。
许是因为瞥见了他不无凝重的神色,指挥使大人才总算不自觉沉下心来,兀自变了脸色。
“发生了什么事?”
他凝神盯着两人看了好一会儿,好容易才稳住心神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大人,虞景闲治下不力,眼睁睁看着曹子轩进了九厄当铺。”
任由曹子轩跪在跟前,虞景闲一字一顿说得再笃定不过,事实上他从始至终都没有透露过关于其中副本的消息,既为保密,也为试探。
现如今,镇魔卫虽不至于主动找东虞卫麻烦,可双方显然始终是彼此僵持着的,彼此都不希望有片刻后撤。
此前虞景闲不得已做出了这样的决断,为的是不惊动其他人。
毕竟,他跟沈棠宁在其中看到了不少或多或少的熟面孔,他委实担心若是眼看着他们和东虞卫僵持着,不知会是如何模样。
可这些事,他不过是跟上头的人的知会了一声,终归是没有亲自核实过这人的选择。
此番也不过是借着这一机会,来试探一下他的答案。
只是,虞景闲到底是没有想到,他的这位顶头上司本也是个狡猾的狐狸,听着虞景闲一本正经解释了其中的原委,他并未因此透露出哪怕片刻的不快,反而是始终都端着一副笑模样。
“曹子轩行事的确鲁莽了些,他既然在你手下,便多担待点罢。”
大抵是因为这一句太过云淡风轻,以至于曹子轩和虞景闲听完都不自觉陷入沉寂。
要知道,商议出这一方案后,他们显然已经做好了要因此被训诫,乃至于惩戒的可能,没成想,到头来竟然会是这样的。
“大人教训得是。”
虞景闲毫不迟疑地应下,虽说曹子轩斩钉截铁地说,他前往九厄当铺是不愿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辛苦。但虞大人心里明白,他此番如此,十之八九还是因为放心不下。
曹子轩的这份情谊,虞景闲自然是承下了的。
但若是因此而牵连出其他,他显然也是极为不愿意的。
只是,任虞景闲如何思量,也绝不会想到,竟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
“子轩,你也起来罢。”
此前当着虞景闲的面,指挥使并不曾给过他什么好脸色,如今倏然端着一张笑脸凑到跟前,跟他轻声细语的说话,委实让曹子轩有些应接不暇。
他不过是恍惚了片刻,只那一瞬的功夫里,那人便已经亲自将人扶了起来。
曹子轩即刻回神,虚礼以回,不多时便恢复了往日里那端正的模样。
虞景闲也是一样的,他神色端正,面上不见半点懈怠,一板一眼之间,写满了责任和担当。
此时的虞景闲和从往并没有哪怕些微的不同,但他私心里却是一直想着,要尽可能早些离开,至少不能让沈棠宁等太久了。
沈棠宁当然也跟着他们一起回了镇魔卫,可虞景闲终究还是提前为她做了安排,并没有任由其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众人跟前。
可此前虞景闲并没能预料到此番跟指挥使大人对峙需要多久,如今盘算着时间,怕是会远远超出他的预期。
这样想着,虞景闲到底是心底不安。
诚然,他从来都没有掩藏过自己和沈棠宁相识的真相,可总也是有意无意的防着,不愿让她被旁的一切所袭扰。
但,沈棠宁若是在这镇魔卫里待得久了,只怕也着实躲不过去。
可但凡有的选,虞景闲绝不会亲自将人推到指挥使跟前,那是他从来不曾变过的底线。
遗憾的是,彼时的沈棠宁并没有能真切地感受到他的担心,虽是待在屋里,周遭的一切于她而言到底全都是新的。
骤然间甚至还让她隐隐感受到了几分此前在副本时,任由曹子轩拉着自己静静等待虞景闲的意思。
无非是眼下不得已换了个地方而已。
“可问题是,我为什么非要乖乖听话在这儿等?”
意识到这一点,沈棠宁不无怅然地感慨了一句,尚未得到任何答复,她便又径直推翻了这一切。
不为别的,只因她私心里,像是一点都不曾抗拒过这一决定。
一如,她全无预兆的跟着两人回来,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虞景闲已经替她安排好了所有的事。
“镇魔卫往后注定是要靠你们的。”
指挥使大人煞有介事地盯着他们瞧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才一板一眼地丢出一句,骤然听闻,虞景闲和曹子轩都不自觉低下头,露出了几分惶恐模样,看那阵势显然是不知该如何招架。
“卑职惶恐。”
两人异口同音的一句,毫无例外地得到了镇魔卫指挥使大人的一声轻笑作为应答。
“景闲自不必说,曹子轩你近年来的努力,我可是一件一件都看在眼里的。”
指挥使大人不曾反驳两人说辞,只意味深长地道。
话虽然只说了一半,可这后头的种种,大家都懂。
“曹子轩毕竟年幼,往后还得辛苦景闲费心照应,也省得他稍不注意就乱了阵脚。”
“是。”
虞景闲听完,只能闷声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