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曹大人并不知道,虞景闲面上虽始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暗地里却是实在想念得紧。
沈棠宁回到京都的消息,他自是早已经知道,之所以始终都没能腾出空去见她,无非是沈棠宁那丫头提出的一应变革实在是涉及颇多。虞景闲毕竟是才刚刚接手,此前又并不曾亲自与人商议一二,此刻也就免不了需要多花些心思来梳理。
而这其中,最是让他惊诧的,莫过于渡厄者公会。
早在许久之前,虞景闲便已经为这该如何归置那些个从九厄当铺而来的麻烦人物而头疼,毕竟是人数众多,且未必能在第一时间劝说归顺,可偏偏他们又大抵或多或少有了些旁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本事,委实是不可轻视的存在。
只是,虞景闲思来想去许久,却也始终都没有寻到任何切实有效的办法,只是没成想,还不等他有机会和沈棠宁商议一二,那丫头却是已经先一步将事情解决了。
经由渡厄者工会获悉的线索有大有小,且无人能知道真假,其中的每一项都需要着人仔细核实才好,故而工序实在庞大非常。虞景闲委实不知,那丫头是如何能想得出这样的法子,动用了宫里宫外不少力量,如今才堪堪稳住。
至于所谓的奖赏制度,倒是并不过分新鲜,但虞景闲还是花了好些时间,才总算一步步将其仔细梳理清楚,而后才又有了部分精进与完善。
等好容易解决了手头的麻烦,虞景闲才总算有了些空闲,便索性微服出宫了一趟。
自然,明面上的由头最是冠冕堂皇,只一句要亲自去看看渡厄者公会的运营情况,便足以让那些个提心吊胆的家伙们提着一口气,支支吾吾半晌却始终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虞景闲甚至还拒绝了侍卫陪同,“你们信不过朕?”
一句意味深长的反问,登时让人不自觉心底一颤,下一秒只敢忙不迭跪倒在地,这才能勉强让陛下消了那陡然在心底里沸腾的怒火,不至于殃及周遭。
虞景闲倒也的确先去了渡厄者公会,目之所及全是按部就班提供线索,即时记录,且第一时间分门别类归置完全又加紧往宫里送消息的忙碌身影。
无论线索大小,最终都会被送到虞景闲手上。
这一条,是沈棠宁此前专门安排的,且每日里还专门派出镇魔卫亲自盯着。一则,是让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免了众人中途使些花花肠子的想法,二则,便是最大限度确渡厄者公会所产出的线索在第一阶段不至于出错。
毕竟,那些被最终汇集起来的线索,在某一时刻或许能有大用。
至于这权衡利弊的压力,便全然交付到了虞景闲的手里,沈棠宁先前暂代了几日,但实在是觉得力有不逮,便索性全数丢开了去。
虞景闲却是并不知道沈棠宁心底里的那些盘算,他眼下只是暂时精进了奖励兑换制度,基于东虞现状出发,结合过往更新了一份或许能让更多人趋之若鹜为他所用的清单明细。
沈棠宁到底是对东虞国库知之甚少,加之此前虽有玉玺在手,但到底也只能是迂回着行事,并不敢真就越俎代庖。
但虞景闲就不一样了。
他全无顾及,又多了些经验,且最为重要的是,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决断,朝堂上的众人都没有资格厉声说不。毕竟,他拿出来作为奖赏的,无一例外都是他这个帝王私库里的东西。
既是私库,谁人能说三道四?
只可惜的是,这些人并不知道,虞景闲拿出来的那些东西,其中大半都是虞景烁备下的。
此举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得上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虞景闲自离开当铺后,便再没有去寻虞景烁,他相信此时京都的一应变数无论如何都是逃不过他的眼的。若是换做往常,虞景闲或许还会好奇,那人见了如此情势,当作何思量。
可因着沈棠宁渡厄者公会的安排,他索性就懒得再浪费时间。毕竟任谁也说不清,眼前那些个积极提供线索的人群里,究竟有多少是那人的眼线。
想来,他该是比自己更震撼吧。
虞景闲暗暗想着,便自顾自离开了。
大抵是因为亲眼见识了众人这般有条不紊的行事态度,便愈发让他对一手建立公会的幕后功臣好奇不已。
事实上,这些天来虞景闲也一直都是猜想,沈棠宁遇上的那一场造化究竟是什么,以及那虞景烁挖空了心思想要将他带到那沧海副本,究竟是存了希望他虞景闲再不能从中脱身的心思,还是为了成全沈棠宁的这场造化?
诚然,无可否认的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但他恍惚记得,不单是沈棠宁对虞景烁颇多信任,曾经有好几次,他还亲眼瞧着虞景烁总也在不经意间对某人关怀备至。
虞景闲自然相信,那人和沈棠宁之间断然不可能有些过分的关系,但说不清是不是因为他早已经将那丫头放在心上,一时间竟是委实有些受不住。
哪怕,这不过只是偶然间闪过脑海的一念罢了。
彼时的沈棠宁忙的脚不沾地,她自是半点都不知道某些人的想法。
自从她重新开始说媒,到了第二日,几乎所有客人便都是冲着她来的,沈母见状多少有些哭笑不得,但虽是不自觉恍惚了片刻,但到底也不至于因此而彻底乱了心神,她索性就该换身边,专注替人维持秩序。
不得不说,沈棠宁那丫头到底是古灵精怪的。
眼见着整日里要对付的客人越来越多,她仔细思量了片刻,最终决定限号。
无论是谁,到了她沈家母女的姻缘摊前,都必须排号,每日最多只接待五十家,余下的便拿着票折返,只得次日再来。
一开始,沈棠宁刚摆出这一规矩的时候,有好些人持反对态度,但不多时,众人便也全数应承了下来。
不为旁的,只因沈棠宁全心神投入说媒,其结果委实是旁人望尘莫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