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不动手,可事实上,当宋珩被他们一家人围攻的时候,甄泠朵到底是没有办法置身事外。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可那一刹那,甄泠朵却是顾不上去提防那本就凶神恶煞的老太太,而是将全部的心思放在那本就对宋珩持无尽恨意的一家三口身上。
“想杀我吗?”
宋珩悠悠然一笑,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将那一家人放在心里。
纵是这家人如今面目狰狞,在他看来依旧是一副淡然姿态,云淡风轻的一句,愈发让他们心底生恨。
咬牙切齿之间,他们曾好几次想要不管不顾地冲上前来,可惜的是,在骤然对上宋珩那不无阴冷的面色时,总也不由得带着几分胆寒。
毕竟,宋珩当初胆敢只身留下,便也已经证明了他的本事。
而这家人分明是自己亲眼瞧见过的,既是知晓宋珩的能耐,也就免不了对他诸多提防。
可正也是这小心翼翼的迟疑,反而让这一家人失了先机。
宋珩示意甄泠朵和他打配合,虽是以他为先,但面对那一家三口时却也全无惧色。
事实上,因着两人的默契配合,他们三个眼看着就要被收服。
但就在那时,原先一直冷眼扫视着周围的老太太倏而变幻。
她在骤然间变作了那日里甄泠朵曾有幸亲自看管过的鬼老太,并趁着甄泠朵和宋珩不备,强自将那几个人掳走,以此才将其护了下来。
于不自觉间,冷不丁经了一场生死之战,这对所有人而言,都是惊愕多过恍惚的。
甄泠朵反应极快,她几乎是忙不迭就想即刻请神将这四鬼一并拦下,尤其是领头的那鬼老太。
此前三人对坐之时,甄泠朵和宋珩都不曾察觉过有任何异样,明知那人身份有异,却到底是没将其认作是那兴风作浪的鬼老太。
虽有提防,但终究是没有亲眼得见之后来得凌厉且突兀。
然而,宋珩却是不答应。
“再等等。”
宋珩想解决的,可从来不只有跟前这一家人,他还想要趁着怨气正盛的时候,一股脑儿将整个鬼蜮里最大的麻烦也一并处理掉。
在听到宋珩开口的那一刻,甄泠朵心底里便有了猜想。
故而,她什么都没有做。
只依着宋珩的吩咐,静默着没有做声。
方才已经发生的一切,他们也只当根本就没看到,只依旧一门心思地翻找自己想要的线索。
幸而,走出了那座封闭的大门,摆在他们面前的路,委实比之前要多上不少。
尤其,是当宋珩和甄泠朵挖空心思想要搞清楚他们如今的身份所指向的一切时,单是听其他人的解释,便已经比他们闷头瞎琢磨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很快,甄泠朵和宋珩掌握了其中关键信息。
他们找到了老大家的地址。
“去吗?”
得到准确信息的那一刻,甄泠朵不由得迟疑了一瞬。可宋珩一偏头,对上她这不无疑惑的模样,却也委实是有些哭笑不得。
“我们现在还有得选吗?”
宋珩凝神看着她,半晌才总算收敛了笑意。
彼时的宋珩并不知道,甄泠朵在倏然对上他这冷不丁的笑模样时,却是不自觉心底里好一阵恍惚。
那是一种她此前从未曾察觉到的滋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又似是微微甜蜜。
就好像,她早已经喜欢上身边这人一样。
那一瞬,甄泠朵心底暗暗恍惚,心说这幻阵委实强大。
明明她早已经换了另外一个人,但身在这鬼蜮之中,却还是不得已要依从着当下这个身份所带来的一切。
竟是连情绪也无从遮掩。
这一认知让甄泠朵为此错愕不已,她不知道宋珩是否也曾有过跟自己一样的感触,却又一时有些开不了口,迟疑之间竟是忘了应对。
“要是你还没准备好,我们也可以晚一点再去。”
见甄泠朵一时没有应声,宋珩稍一思忖,试探着开口问了一句。
说话间,他已经开始四下打量,暗暗盘算着接下来该找个什么由头才能让这丫头放轻松些。
可还不等宋珩想到法子,甄泠朵却是已然回神,径直道,“咱们还是快些过去罢,尽早解决了麻烦,也好落个清净。”
甄泠朵可是没忘记,她和宋珩此番再入鬼蜮,却是从未曾跟任何人提前招呼过。
换言之,一旦让夏艺璇他们发现有人擅自行动,怕是免不了好一阵怨念。
宋珩虽未必放在心上,可甄泠朵却是从来都没办法对那丫头保持淡然姿态。
故而,此时的甄泠朵心底里只有一个信念,那便是即刻解决了眼下的麻烦,早点结束这一切。
“那……走吧。”
甄泠朵倏而一句,并不在宋珩的预料之间,以至于他无可避免地暗自发愣了一瞬。
等甄泠朵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对劲儿时,那人却是已经当先一步走在前头,再不见半分异样。
老大家并不难找,甄泠朵和宋珩原以为,那老太太虽在顷刻间化为厉鬼,可现如今他们家里已经没了她的容身之地,那人便是十之八九会跑到这儿来暂时歇脚。
但不成想,屋里竟是空无一人。
“没人。”
宋珩和甄泠朵兵分两路,将偌大的房子里里外外都扫视了一遍,没寻到哪怕半点人烟。
“像是已经许久都没人住了。”
宋珩率先开口,甄泠朵更是紧蹙着眉头。
原以为会是一帆风顺,但架不住依旧全无所获。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可偏偏甄泠朵又没有办法斩钉截铁地将这话原原本本说给宋珩知道。
她怕这人会因此而存些不一样的看法。
“没人也好,正好可以四下翻查线索。”
不等甄泠朵开口,宋珩便已径直道,他声音里一如既往带着些不容置喙的笃定,倒是让原本颇有些不安的人很快就沉静了下来。
甄泠朵耐着性子四处勘探的时候,的确发现了些异样。
那是在通往二楼的楼梯转角,地上兀自供奉着一张遗照,生米供香虽不知何时早已经燃成了灰烬,但总归是个新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