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她去。”
宋珩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便径自走了。
夏艺璇闻言却是不自觉和沈玄风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半晌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洛雪自然也听到了外间的动静,但那一刹那,她不知怎的竟是下意识不敢踏出一步。
虽说早在她写下地址的那一刻,便恍惚已经意识到可能会发生什么,然而甄泠朵默默地离开却到底不在她的预料之内。
她明明说过,不会胡来的。
有那么一瞬间,洛雪很想要追上去问个清楚。但她既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时候走的,如今身在何处,也清楚依着她现在的情形,就算是又一次和他们并肩作战,却也属实无法帮上太多,十之八九还会成为拖累。
念及那些人的手段,洛雪稍一思忖,便即刻收敛了这不该的心思。
至于她心底里那些尚未能有机会解开的疑惑,便也只能等着当事人回来之后再寻个机缘问个清楚。
甄泠朵自然不知道侦探社上下因为她不告而别着实乱了一早上,她此刻正加紧往目的地赶。
一路上,倒也的确如洛雪所言,让她遇上了好几个同行之人。
他们无一例外都是除灵app的用户。
甄泠朵虽有意识地避开了些,但总还是能在有意无意间听着他们说起有关融合的事。她虽面上不显,但私心里却委实惊骇地很。
毕竟是亲眼得见,本就是和先前冷不丁听洛雪提及时有着截然不同的冲击力。
等好容易寻到了地方,甄泠朵本想趁此机会仔细听听大家的故事,可不成想对方早有安排,想要入内便只能是独身一人。
甄泠朵只觉好笑。
她显然将这一幕当做是对方欲盖弥彰的阵势,有意夸大阵势,又强行断了所有人与外间的牵连,无论那人在不经意间见到了什么,都成了一个全然无法对质的迷局。
故而,不论真假,只要有人坚定地表示相信,便总也能忽悠更多的人。
在此刻的甄泠朵看来,洛雪他们便就是这样被忽悠的。
当他们内心深处不自觉间已对这些人存了些敬畏的心思,纵然本就有能力可与人一战,却也难免会因着那些下意识间的心思而乱了心神。
且不论鬼蜮内外,与人或是和鬼斗,但凡是在不经意间恍惚了一瞬,就有可能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一如洛雪三人。
念及此,甄泠朵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诚然,她和宋珩已然经历过不少的事情,但却是从来都没有任何一次会是像眼前这样,让人只在骤然间被倏地被戳中了心事。
哪怕只是一样,总也免不了会不自觉沉溺其中。
此刻,站在甄泠朵面前的,便是那让她牵挂了许久的外婆。
只一眼,甄泠朵便不自觉怔住,而后半晌都没有做声。
那一刹那间,她似是再感受不到旁的一切,满心满眼都只剩下外婆一人。
甄泠朵觉得自己正不自觉往前走,她潜意识里知道的,外婆已经不在了。上一回再见还是因为甄泠朵无意间落入了幻阵,对方原是想要将她彻底困在其中,才用了些她至今都不敢轻易回想的过往。
但彼时的甄泠朵到底还是借着宋珩的帮助,强自冲破了束缚。
她让自己从那不自觉想要沉溺的岁月静好里抽离了出来,这才得以继续以神调门传人的身份继续自己的人生。
“你留下来,我们就有办法让你的家人重回人世。”
甄泠朵全然不知道身边什么时候多出了个人,她下意识间循声而望,瞧见的却只有那被一身黑袍包裹着的人形。
“阁下的意思是……”
甄泠朵只扫了人一眼,便不以为意地收回了心神,因着这人出现得太过突兀,以至于她总也不自觉间提着一口气。
虽说甄泠朵老早就知道,从自己选择入局的那一刻起,往后可能遭遇的一切便全然不在她的预料之中。因着是孤军奋战,纵是面对再艰险的局面,她也只能自己面对。
正也是因此,她才不敢莽撞,每走一步都是小心谨慎的。
无他,只因甄泠朵想要替队友们多收集些可疑的线索。
“你已经听懂了。”
对方却是并未将甄泠朵的试探放在眼里,毫不客气地出声打断道。
斩钉截铁的一句,逼得甄泠朵只得忙不迭收敛了心神。
的确,那一刻的她已是忙不迭在盘算着些旁的问题,诸如他们究竟来自哪里,又到底有什么样的本事。
可冷不丁被人打断,她一时有些微怔,便也着实有些招架不住。
所幸的是,甄泠朵迟疑不过片刻的功夫,便登时收敛了心神,她兀自轻笑了声,“可我不曾亲眼见过,又如何能信你们没有说谎?”
说这话时,甄泠朵眼睛里始终挂着淡淡的笑。
不等对方应声,她便已然自说自话似的补了一句,“万一你们是骗我的呢?”
说到这后半句的时候,甄泠朵有意收敛了笑意,一时间气氛不由得变得凝重起来。
几步开外是她时刻牵念着的外婆,身后站着的却是那虎视眈眈,不知从什么起便在暗地里监视着她的陌生人。
明明是危机重重,可单是看着甄泠朵如今的神色,倒也的确不见半点波澜。
甄泠朵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应声,正欲转身离开,却不想静默了好一阵子的人突然开口。
“你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是真的呢?”
骤然听着这一句,甄泠朵不自觉有片刻的晃神。
这话倒是和自己先前问出口的没什么不同,双方求的都不过是眼见为实。
但现如今冷不丁听着对方这样说,甄泠朵总暗暗觉得好笑。
端着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说出口的竟是这般教人忍俊不禁的话,无论换做是谁,只怕都不可能绷得住。
至少,甄泠朵第一个忍不了。
“那便请你先设法将她救活了,再来跟我谈入伙的事。”
甄泠朵深吸了一口气,而后一本正经地说。一字一顿间,不变的是她从来坚定的心思,“若是不做不到,那就恕我不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