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正也因为如此,反而愈发让宋珩不安。
他必须要亲自盯着才好。
心中念头愈发笃定,宋珩便懒得再有所顾及,不过是一群熊孩子罢了,两次照面他们都没能从自己手上讨要到什么便宜,如今这第三回,想来也是一样的。
都说再一再二不再三,宋珩虽不知这些个混小子究竟明不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可若是他们执意为难,他倒是不介意再亲自为这些人上一课。
可就在宋珩兀自等待的当口,孙巧月也到了。
不光是他,就连王建华也拦在了跟前。
“过山车正在检修,谢绝任意游客到访。”
两人异口同声道,宋珩远远望着,不知怎么的就从他们不无坚定的神色里读出了些不同寻常的滋味。
他们似是非要拦下自己不可。
宋珩有种直觉,他若是非要去寻甄泠朵,落到最后只怕是一场无可避免的混战。
但哪怕心底里已然笃定非常,有些事他依旧非做不可。
熊孩子到底不是宋珩的对手,就算他们人多势众,但从根本上来说,彼此终究不是在同一个维度的。
就算是他们强行想要拦,可终究也不得不败给心有余而力不足。
毕竟,但凡是他宋珩想要做的事,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曾被他人阻隔。
然而,这一次宋珩需要对抗的,可远不止这些。
王建华和孙巧月显然是一早就料到了他此刻的行径,他刚一有所动作,两人便即刻不由分说拦在了跟前,强自阻断了宋珩后头的一切可能。
就在宋珩愤愤然想要与人对峙着争个高低的当下,王建华倏然开了口,“你的任务有变。”
冷不丁听着这一句,宋珩不自觉皱了眉头。
许是生怕他不相信,孙巧月便也忙不迭补了一句,“的确有变,我们就是来带你去新的任务点的。”
听她一字一顿地说完,宋珩眼睛里的冷意更甚。
“你不是说,不认识王建华吗?”
他没好气地睨了人一眼,眉眼间满是轻蔑与不屑。
孙巧月心知宋珩说的昨晚。
这人不知是如何看穿了自己的身份,而后便试探着问了一句,那时候的孙巧月不知其深浅,想也没想就摇头否认。
可几番交手下来,便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宋珩的对手。
虽是勉强护住了身后的几个小子,但孙巧月清楚,与其说他是被自己三言两语震慑住的,倒不如说是迫于规则的重压。
但无论如何,双方的梁子显然是已经结了,若然想要解开,大抵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果不其然,饶是孙巧月说的斩钉截铁笃定非常,宋珩却始终不屑一顾,“要不,先打一架,但你确定能打得过吗?”
说这话时,宋珩眼里不由得带着几分不可名状的玩味意。
王建华虽是不曾亲身参与过昨日种种,可毕竟是此前曾和宋珩接触过,知晓这人虽始终一副淡漠姿态,却分明该是个好人。
他全然不知这人如何和孙巧月生了嫌隙,此刻眼见着两人之间的气氛登时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便忙不迭出来斡旋。
“打架做什么,有这力气倒不如留着去做任务,完不成的话,可是会被强行抹杀的。”
他自顾自拦在宋珩和孙巧月之间,他们一个曾是他的一日室友,对他有救命之恩;一个是随时需要彼此协作的队友,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得借她的势。
无论开罪了谁,于王建华而言都不啻一场浩劫。
但他再没有旁的选择。
一则,宋珩是绝不被允许登上过山车的。二来,这人的执拗脾气如今已经原原本本地写在了脸上,由不得任何人轻易说不。至于其三,便是王建华作为过山车项目的直属领导,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现场一片混乱。
可奈何,他劝架的说辞实在是拙劣了些。
宋珩听了第一个没绷住,“我能不能完成任务,那就不是你该考虑的事了。”
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王建华倏然听着这一声,却属实是半晌都没有回过味来。
他当然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奈何得了宋珩,可倘若把这人执意胡来,摆在他面前的,大抵也只剩下用强的唯一手段而已。
单是瞧着如今的阵势,他不难是想见其中艰难。
但再难,他也决不能轻易松懈。
不为旁的,只因王建华和孙巧月也有自己不得不坚持的底线跟原则。
与宋珩一样,被统称为规则。
王建华也不知是想到了些什么,突然就不无怅然地叹了口气,“规则如此,你我都无可奈何。”
话至于此,只一刹那的功夫里,原本紧紧环绕在宋珩身边的众人都不自觉露出了几分颓然姿态。
显然,王建华这一句,戳得所有人都不知该如何应对。
每一个人都被笼罩在这动弹不得的恼人规则里,纵然心底有再多不快,却也始终无处发泄。
那便好似一个又一个的囚笼,将所有人都关在其中,奈何不得。
宋珩似是被说动了。
他难得收敛了自己那一副见谁都没什么好脸色的冷漠姿态,虽说他对那孙巧月始终没什么好脸色,可王建华终究是他亲手搭救过的人。尽管双方还是无可避免地因为各自的立场而彼此对立,但从根本上说,好像也没有任何私人的矛盾。
宋珩再没理会其他的人,可周遭众人却是全然没有料想到他会突然有这样的变化,以至于恍惚之间依旧不知该如何是好。
隔了许久,才听那人没好气地反问了句,“到底去哪儿?”
开口的刹那,宋珩似是恨不能将积压了许久的不快都尽数发泄出来,骤然听着这一声,身旁的人都没由来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见着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宋珩心底里的不满无疑更甚了些,“不是说任务更新了吗?去哪儿?”
他几乎是咬着牙,好容易才将这一句从牙缝里强挤出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宋珩自然不可能给身边人以任何好脸色,但无论是谁冷不丁对上了他颇为愤恨的视线,除了不自觉移开眼,到底是说不出半个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