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如此罔顾他人性命的,会是什么人呢?
宋珩暗暗思忖着,将为数不多的嫌疑人翻来覆去地构想了个遍。
当然,尚且不能排除这中间还有另外的可能,但现如今,最是关键的,还是想办法找个生路,再耽搁下去,他就快要被烤焦了。
宋珩兀自凝神,尚不等他思量出个所以然来,却是冷不丁听到了些电锯声。
程归远?
心念一动,宋珩顾不上多想,便下意识循声而往。
而彼时,有人远比宋珩震惊。
女人望着立在自己面前,请邪神附身的程归远,只觉得怒不可遏。
“你到底搞什么鬼?”
短暂的惊疑之间,她到底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惑,毕竟当初说要通力合作,希望自己能代为处理掉宋珩的人,就是眼前这个人。
不对,准确来说,是这个人的一个老实分身。
按理说,他们分身之间相互不做影响,每个人都是暂且独立的,任何分身做出的决定,余下的那部分都必须要无条件服从。
正也是因此,女人才会半点不为程归远提出的合作产生哪怕丝毫的迟疑。只要是程归远自己亲口说的,管是哪个分身的手笔,每一个程归远都必须承认,且毫无迟疑的遵守执行。
可现在,有一个分身站在了自己面前。
电锯分身。
和最初在六楼刚照面时不一样,他脸上没有丝毫胆怯模样,更像是已经准备好随时豁出一切,跟自己为敌?
开什么玩笑。
光是一个宋珩,就已经够难办了。
她潜伏在这儿,就是想要亲自送他一程。
当然,如果宋珩愿意为她所用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可女人有种直觉,这样的可能实在微乎其微,虽只和宋珩交手了一回,但凭着他那干脆利落的做派,想来也是不可能轻易为旁人驱使的。
既是没机会得到,那便必然要毁个彻底。
依着她的既定方案,一切应该很顺利才对,可偏生那程归远也不知道犯什么毛病,居然莫名其妙地请了邪神,堵住了她的路。
对打来得突然,尤其是对方出招绝不曾有半点隐藏,强势又利落,瞧着那副神阵仗显然是半点没想过要留手,也是笃定了心思,非要给她找不痛快的。
女人哪里会轻易让人得手,虽说有了邪神的助力,程归远的确比从前要难对付一些,可说到底这人也终究不过是曾经匍匐在自己脚下的可怜虫而已。
她能对付得了一次,就能处置得了第二次,乃至于更多。
宋珩却是并不知情。
冷不丁听到电锯声的刹那,他不自觉蹙了眉头,有那么一瞬间也曾暗暗想着,眼下这一出会不会又是程归远的手笔?
毕竟,那小子是真挖空心思想要弄死他。
尽管一直都没成功过,但宋珩却是能真切地感受到来自对手的敌意。无非是他一直都没有完全放在心上而已。
宋珩没有多想,只下意识顺着那道声音的指引,一步步向前。
让他意外的是,和外头那四面楚歌火光冲天的境遇不同,向着缠斗声而去的方向竟是难得的和平,居然不见半点异样。
宋珩不是傻子。
迟疑不过一瞬的功夫,他便当即意识到,这也是对方有意为之。
且不论那人究竟是不是程归远,他的目的显然都是将宋珩引诱到既定的目的地去。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宋珩并不知情。
但,眼下摆在自己面前的,却只有一条路。
他必须去。
除此之外,根本就没有第二个选择。
电梯猝然而动,只眨眼的功夫便下降到了四楼。甄泠朵兀自盯着显示的数字,好半晌都没有作声。
电梯失控,她的确慌乱过。但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又恢复了淡定模样。
只是一层楼而已,她还是可以抓紧时间冲回六楼,不至于让宋珩等太久的。
可现在,电梯将他们传送到了四楼,这便是又多出来一层。
就算甄泠朵再不介意,无端多出来的一层,无疑注定她必须要耗费比预想中更多的时间。一来一回,和宋珩错开的几率就又增加了许多。
这是甄泠朵不敢肆意放任的。
她承受不起这样的代价。
“这又是哪一出?”
再开口时,甄泠朵言语间已经再不复先前的淡然,语调里有任谁听了都会不自觉震颤的凌厉意。
面对这陡然拔高的质问声,电梯鬼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只下意识摇了摇头。
“开门!”甄泠朵懒得和他多做纠缠,只厉声道。
诚然,立刻让电梯鬼带着她重回六楼是最快的办法,但因着这接连不断的意外,甄泠朵显然是不太放心。与其将希望寄托在几个无法全然信任的陌生小鬼头上,她更愿意靠自己。
甄泠朵相信,如果换做是宋珩,他也会做出和自己一样的决定。
然而,电梯鬼却依旧一动不动。
既不搭腔,也不开门立刻放甄泠朵出去。
他只是一个劲儿不停地摇头。
“我再说最后一次,立刻开门!”
甄泠朵咬着牙,恶狠狠地重复了一遍,掷地有声的几个字句落下,既是给眼前小鬼的最后机会,又何尝不是她借此稳定自身情绪的手段。
奈何,电梯鬼显然是放弃了这最后的生机。
依旧只是摇头,并不曾即刻践行甄泠朵的要求。
事到如今,她也就没什么好忍的了。
只要一想到宋珩孤身一人被留在六楼,独自面对可能的危险,甄泠朵便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被生生提到了嗓子眼,她连多一分钟都不愿意等,可眼前这电梯鬼却始终无动于衷。
她怎么可能不生气!
甄泠朵觉得自己快要气死了。
愤怒满腔的她,下意识抬起了手,眼看着下一秒就可能对电梯鬼动手,一旁的保安鬼们冷不丁瞧着这一画面,都快疯了。
宋珩和甄泠朵不是他们能轻易得罪的。
这道理电梯鬼不会不懂。
明明之前好几次遇到问题的时候,那小子还会径直抢在他们前头跟那两位解释,怎么遇上他自己的事,就连多一个字都不肯说呢?
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