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中骏曾经在学业上表现平平,但自从点麦秸垛受到了宋国强校长的批评和悉心点拨之后,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学习成绩如火箭般飞速上升,他从一个学习成绩平淡无奇的学生蜕变成了班里的佼佼者。
终于,经过不懈地努力,马中骏成功地实现了自已的梦想——顺利考上了南坪乡第一初级中学。而在那一年一同考入这所学校的还有两位同学,分别是学习委员李雪以及马中骏的死党李青松。
然而,并非所有同学都能如此幸运地进入同一所学校。杜鹏飞和郭兵最终还是升入了南坪乡第三初级中学。
在离家二十多公里的全新环境中,马中骏、李雪和李青松的关系那叫一个铁,三个人成天一块儿上学一块儿放学。
一个礼拜五的下午,马中骏、李雪、李青松如往常一样结伴回家,半道上突然冒出一群高年级的同学,把他们给围住了。一胖子笑嘻嘻地说:“那个小美女,我老大黄峥看上你啦,当我们大嫂咋样?”马中骏仗着自已人高马大,赶紧把李雪护在身后,大声喊道:“黄峥是谁啊?叫他过来!”这时,一个油头粉面的瘦高个,从马中骏侧后偷偷摸摸地窜上来,对着他就是一脚。马中骏一个踉跄,“啪”地跌倒在地。他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嗖”地就朝黄峥的面门砸去,黄峥根本来不及躲闪,额头瞬间就开了花,鲜血直流。马中骏凶神恶煞地说:“谁敢上来,这就是下场,下一石头我就要了谁的命!”众人吓得四散而逃,黄峥捂着受伤的脑袋,哭哭啼啼地恶狠狠地说道:“你给我等着,我去叫人来收拾你!”
李雪吓得小脸煞白,哆哆嗦嗦地嚷道:“马中骏,你,你闯祸啦,他叫人去啦!”
马中骏满不在乎地说:“怕啥,他就是叫他爹来,我也照揍不误!走,咱继续赶路,回家咯!李青松那家伙呢?”
放眼一瞧,李青松远远地躲着呢。
“李青松,你个胆小鬼,你就是个软柿子,吓得尿裤子了吧?”马中骏嬉笑着说。
“大哥,你太厉害了!你那几招是跟谁学的呀?”李青松谄媚地说道。
“嘿,你知道不,打架其实没啥招数,就俩字儿,‘准’和‘狠’!看准时机,然后狠狠地拍上去,让对方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马中骏一脸得意地说。
“哇塞,这谁教你的呀?”李雪满眼崇拜地说道。
“我三伯呀,我三伯以前可是咱们村民兵队长呢!”马中骏自豪地挺起胸膛。
“那你跟你三伯说说,也教教我几招呗!”李青松巴结着说。
“你给我磕个头,喊我声师傅,我就教你几招!”马中骏乐呵着说。
“磕你个大头鬼!我不挠花你的脸!”李青松向马中骏招着手追去。
“来呀,你来呀,来抓我呀!”马中骏一边跑,一边做着鬼脸。
“你俩等等我,等等我”李雪在后面跟着。
三人早把刚刚跟黄峥打架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嘻嘻哈哈地你追我赶,朝着回家的路奔去。
马中骏也害怕黄峥等人的报复,从那天起,马中骏书包里总是装着一块板砖,用他三伯的话说,板砖的作用可大了!进可攻击,退可守,装在书包里抡起来谁也近不了你的身,而且就算被检查了也不算私藏凶器。
李雪每当上学放学的时候就早早的等着马中骏,李青松则选择了让父母送他上学接他放学。这也创造了马中骏跟李雪独处的机会,慢慢的两个人的手牵在一起了。
1998 年,一项重大的变革悄然降临在了南坪乡这片土地之上——香菇种植技术得到了广泛的推广和应用。香菇种植犹如春风吹过大地,迅速传遍了整个南坪乡的每一个角落。
从此之后,南坪乡的家家户户纷纷投身于香菇种植的热潮之中。无论是山间地头还是农家小院,到处都能看到那一个个排列整齐、充满生机的香菇大棚。人们精心呵护着这些小小的香菇,就如同照顾自已最珍贵的孩子一般。
随着时间的推移,香菇们茁壮成长,丰收的喜悦也如约而至。原本那个贫瘠落后的小山村逐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昔日破旧不堪的房屋被崭新漂亮的小楼所取代,家家户户都装上了电视,置办了彩电、洗衣机、电饭煲、空调等电器,有的甚至还买了摩托车、小汽车。
马志国整天东奔西跑,在东山和宛西穿梭,忙着给乡亲们拉种植香菇的木屑,根本没时间照顾家里。家里那一万多袋的香菇菌棒,也全靠马母一个人打理。那几年,马中骏的生活和学习,马母基本都没怎么管过。
李青松的父亲李宝山可就不一样了,他跟着福州人做起了贩卖香菇的生意。李宝山这人特别精明能干,不到一年的时间,就买了一辆桑塔纳轿车,成了全村第一个有车的人。每到周五,李青松都会在同学们羡慕的目光中,坐着那辆油光锃亮的黑色轿车,得意洋洋地扬长而去。
马中骏渐渐察觉到李雪在跟他疏远,问了几次,李雪都含含糊糊地把话题扯开。有一回,马中骏撞见李青松,发现他手腕上也戴着一条跟自已一样的红色丝带,马中骏一下就全明白了。他冲上去对着李青松的屁股就是一脚,嚷嚷道:“我说李雪最近咋对我不咸不淡的呢,原来你这小子跟她搅和到一块儿了!你不知道我俩好着呢吗?大嫂你也敢抢?”
李青松捂着屁股嬉皮笑脸地说:“大哥你别发火嘛,兄弟如手足,女人似衣服,你长得高高大大一表人才的,学习又好,还怕找不到女人?我听说你们班的郭燕燕喜欢你很久了!李雪就让给兄弟我吧,再说……”
马中骏一把拉住李青松把他按在地上,对着脑袋就是几个巴掌,气呼呼的说:“说,鳖孙子,你对李雪做了什么?”
李青松一个劲的求饶道:“我俩睡了,生米煮成熟饭了,大哥求求你就成全我俩吧?”
马中骏听到李青松的话,如同晴天霹雳,扬起的拳头一下子无力的瘫软下来,说道:“李青松!从此我跟你恩断义绝!”
马中骏扯下系在自已手腕上那条象征他跟李雪爱情的红色丝带扔在地上,气呼呼的回到家中。
马母见儿子不高兴问道:“咋了?骏,谁惹你了?”
马中骏一句话也不说,走进房间,“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他扑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已最好的朋友和最爱的女孩竟然会背叛自已。
接下来的日子在那条蜿蜒曲折的山路上只有马中骏一个人上学放学,偶尔能听到几声老鸹沙哑刺耳的叫声。
马中骏在悲伤和失落中度过一年,直至升到了初三。这一年马志国心疼儿子天天一个人走路去上学给马中骏买了一辆崭新的捷安特,从此以后马中骏就如同一匹野马似的驰骋在这崎岖的山路上。慢慢的他觉得老鸹的叫声也没那么凄凉了,也能嗅到路边野花的芳香了。
“马中骏,班主任杨老师通知你去他办公室。”班长吴昊宸说道。
“ou,知道了!我这就去。”马中骏答道。随之向杨老师的办公室走去。
“马中骏,请坐,咱们聊聊,你别紧张。我呢马上就退休了,你们这个班是我教师生涯的最后一班岗位,我希望你们都能考个好成绩,最好能有几个考上咱们宛西县的重点高中,给我教师生涯画上圆满的句号,而你是我期待值最高的。”杨老师慈祥的双眼殷切的看着马中骏。
马中骏揉搓着衣角说道:“杨老师我知道了,我努力。”
杨老师说道:“你要尽力!今天我叫你来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我计划利用课后时间和礼拜天给你们几个爱学习的补补课,你看你愿意参加不?这不强求。”
马中骏很是激动的说道:“愿意,我愿意!”
“好,你回家通知一下你家长,从这个礼拜咱们就开始补课冲刺了,没有特别的事情礼拜天就不要回家了。”杨老师道
“好的,知道了。”马中骏道
自从以后深夜的教室里多了一群跪在板凳上学习的孩子,清晨天四点多钟教室里就响起了朗朗的读书声。在那段冲刺中考学习的阶段里,马中骏虽然学习很累但是心里却很充实,他忘记了所有的烦恼。
夜色已深,万籁俱寂,整个校园都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然而,门卫室里却透出一丝微弱的灯光,那是门卫姚志虎正在忙碌着。只见他小心翼翼地拎起一壶热气腾腾的豆浆,缓缓走向学生教室的方向。
当他来到那间还亮着灯的教室的窗前时,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教室里一群莘莘学子正埋头苦读,他们专注的神情让姚志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动和敬佩之情。
姚志虎静静地站在窗外,目光扫过每一个孩子的身影,眼中满是羡慕之色。他轻声喃喃自语道:“唉,如果我家姚鹏也能像你们这样努力学习该有多好啊!那样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就心满意足、倍感欣慰了。”说完,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迈着缓慢而坚定的步伐,将温暖的豆浆送到孩子们手中。
一年的努力学习终于换来了喜悦的海报:
马中骏 715分 宛西县第一高级中学
徐 静 701分 宛西县第一高级中学
杜 鹃 695分 宛西县第一高级中学
张志磊 689分 宛西县第一高级中学
邱少强 660分 宛西县第二高级中学
……………
李青松 458分 宛西县第三高级中学
……………
杨老师高兴的合不拢嘴,见人都说我们班出了三个一高的,建校史上是首创,我可以光荣的退休了。
马中骏瞅了半天没找到李雪的名字,以李雪的聪明才智考个二高应该不成问题,咋连她的名字都没有,难道……马中骏不敢再想下去,急切的去寻找李青松去了。
“李青松,你过来我问你!害怕啥?这是学校,我不会动你的”马中骏道。
李青松慢吞吞的走过来,唯唯诺诺的说:“咋了?大哥,啥事?”
马中骏道:“别叫我大哥,我问你,学校海报上怎么没有李雪的名字?你是不是把她给咋了?”
李青松委屈的说道:“我的亲哥呀,你可冤枉我了,你还不知道吧?李雪早就辍学跟收香菇生意的福州老板跑了。”
马中骏恶狠狠的道:“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李青松摊摊手到:“没有的事儿,她是突然失踪的,跟我都没打招呼。”
马中骏道:“她家里人没有报警吗?”
李青松道:“她那疯疯癫癫的母亲会报警吗?她那嗜赌如命的老爹才不管他的死活。”
马中骏道:“你踏马的就不是个男人,滚开!”
自从那一天起,马中骏便彻底失去了关于李雪的所有消息,仿佛她就像一阵风一样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得无影无踪。曾经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那些温馨而美好的回忆,如今都如同破碎的镜子一般难以拼凑完整。
与此同时,马中骏还失去了那个总是天天围绕着他,一口一个“大哥”亲切呼喊着的好兄弟。那个兄弟曾与他一起闯祸一起玩耍一起学习一起欢笑过,也曾一同落泪。可如今,这个兄弟也不知去向何方,留下马中骏独自承受这突如其来的孤独和失落。
每一次想起这些,马中骏的心都会隐隐作痛。他时常会不由自主地走到他们曾经经常相聚的地方,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空荡荡的四周,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往昔的画面。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去追寻,那段时光终究已经远去,再也无法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