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腔愁绪止于电话铃声的响起。
铃声大而具有穿透力,如利剑划破夜晚的寂静。
彻低头一看,发现是夜蛾老师的来电,瞬间眉目舒展开,立马接通了电话。
“老师!”彻的嗓音颤抖,至今仍感觉惊魂未定。
“杰和悟受了很严重的伤,现在还昏迷不醒,硝子也在昏迷,还有其他的学长我还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梅子凑上来,尾巴甩起来,用湿润的小黑鼻头蹭着彻的手。
彻仍带着焦虑地摸了摸它的狗脑袋,心里半点好受不起来。
梅子蹭了一下后尾巴竖起、身体紧绷着,又耷拉着狗脸很不满地跑开。狗爪子在地板上走动,噼里啪啦的。
电话那头的夜蛾正道嗓音平稳,有条不紊地指导他道:“彻,敌人不会对硝子下重手,你先尽可能将她叫醒。如果夏油和五条流血的话一定要先止血,尽可能不要多移动他们,保持身体平躺,如果心跳减弱的话一定要持续进行心肺复苏……”
彻连连点头,脚步不停地拐回自已的房间,拿纸巾沾了水给硝子擦脸,又找出自已训练后常用的药油。
治疗跌打损伤的药油大多含有薄荷脑的成分,气味冷冽,有提神醒脑的作用,彻将那半瓶药油倒出一部分在纸巾上,抹了一些到硝子的人中和额头处。
夜蛾正道听电话里不停的脚步声,沉默了下来,车窗外的风狂冲着他的脸,墨镜下的眼睛暗沉沉地,嘴唇紧紧抿着,口腔内血气弥漫,从外看着他像一尊石头雕成的人像,没人知道石像内心纠结和痛苦。
半晌后,夜蛾正道开口缓缓说:“……我不知道你们是如何抵抗的——这本来应该是我们大人们应该要做的事。我很内疚,我的学生们正在受到伤害,我却因为其他原因而不能及时出现,这是我的失职——”
这件事看似只是一个外敌入侵的小事情,实际上它背后有很多方势力的影子,包括本应该站在“公正”和“法理”这边的咒术界高层议会。
整个咒术界都处于高层的控制中,偌大的神秘侧需要铁血的统治,他们几乎在咒术界的方方面面都派发了势力,将权力牢牢把握,同时他们内部也党争不断,每个人的背后都站着不同的党派,追逐不同的利益,很多人会有不同的理由去做这么同一件事,也会有相同的理由去做不同的事。今天的事件必定是内部权力倾轧造成的。
身为御三家中五条家倾尽全族之力供养、板上钉钉的继承人的五条悟,由五条家提名支持的那部分议员可顶不住其他人如蛇般的伺机窥探。
高层到底不是被五条家全盘包揽,五条家如今也同样并不是五条悟的一言堂。
高层内的,高层内潜藏的内鬼的,五条家的,五条家心怀鬼胎的,冷眼旁观的,潜藏已久的诅咒师团体的,试图阻止却并没有足够力量的……
每个人好像都有理由参与进来。
他们并不在意高专的其他学生,那些诅咒师们认为的,“高专是高层少爷小姐们的试炼场”这个想法其实也并不准确。
少爷小姐们大多不会选择入学,入学的似乎各有各的苦衷和理由。
夜蛾正道之前被任命为东京区高专的班主任,本身自然是高层在高专的下派权力据点之一,他一直以来也都很配合高层的任务和命令。
他得先是一名下属,才是一名教师。
意识到这件事让他感到十分痛苦。
“我正在赶回来的路上,现在就先麻烦你了。”
最终,夜蛾郑重其事地说,挂掉电话之后,狠踩着油门往山顶奔去。
漆黑寂静的山道,蜿蜒曲折,像一条盘在山体上的巨蟒,巨蟒的毒牙就是高专的位置。
毒液不断输送,悄无声息地。
终于,在彻不断的轻摇和呼唤中,硝子有了动静。
她的手臂先动了动,嘴里发出“嘶”地一声吃痛,眼睛还未睁开先按着后脖颈的那处青紫。
伏黑甚尔下了狠手把她一击制服,硝子有意识的一瞬间感觉自已的脖子都要断了。
看到彻满脸紧张地盯着他,眼睛里带着激动地光芒,硝子虽然尚且有些迷糊,但还是第一时间保持镇静说:“……你先离开去找夜蛾老师他们,学长们——”
“——我们现在在哪里?”她终于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已周围环境十分安全。
彻现在倒不好意思扶着她了,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先问她道:“我先扶你起来好吗?悟和杰受伤昏迷了,杰比较严重——”
硝子立马点头,彻于是扶着她往夏油杰的房间走去,尽量言简意赅地向她说明情况:“——有诅咒师进犯,悟和杰他们解决了大部分人,但有一个人很厉害,他们两个都没有战胜那个人。”
“禅院家的那个‘天与咒缚’,他现在好像姓‘伏黑’。”硝子看向他,将自已知道的信息说了出来。
“冥冥前辈和我说过,她的信息网很全面。”硝子解释说。
彻点点头继续道:“后面是梅子站出来逼跑了那个人,但杰和悟还是受伤很严重。”
“之前和夜蛾老师联系不上,不过他刚刚回了电话,说是在路上马上就要回来。”
硝子看了看夏油杰的伤口,伸手扒开他的眼皮,又在他浑身上下轻按了按,语气有些凝重道:“……深度昏迷,全身多处骨折、多发性软组织挫伤,内脏应该有出血,不确定又没有积血,心房也极可能有破裂……”
“还好他们两个都挺‘皮糙肉厚’的。”硝子扭头看他脸色刷白,有心人安慰他,抽几句话开了个玩笑。
“祸害遗千年嘛!”
硝子伸手示意,“麻烦帮我把他的衣服解开。”
彻马上伸手,仔仔细细把夏油杰上衣扒了个一干二净,露出他结实的胸膛,肌肉明显,肩膀厚实,浑身青紫也挡不住肉体的鲜嫩。
“对不起了杰。”彻冲昏迷中的夏油杰歉疚地说了一声。
然后对硝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硝子:“……”
服务到位,好评。
夏油杰伴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危机醒来,思维被肉体桎梏,好像灵魂正在身体内翻腾,濒死的虚弱感充斥着整个躯体。
蓦地,衣服的扣子被一双手轻柔解开,明明知道夏油杰陷入深度昏迷,彻仍然担心他会感到疼痛,动作都尽可能地轻柔妥帖。
那双手很快地将他上身的衣物除去,也幸好夏油杰穿的衬衫,否则彻估计得大动作将衣服从头上拽过去,或者直接用手撕开。
用手撕开……
霎时间,夏油杰思维更加活跃,身体却仍然在毫无动静地躺着,沉静得像一具尸体。
他难以想象那个画面,但是他其实挺愿……不介意的。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