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层软皮革,森寒的气息如同附骨之蛆,粘连在脚背的皮肉和骨髓之间的缝隙。
被人强硬按住了脚背,彻蓦地眼瞳放大,喘息声粗重,连忙把腿往后缩起,却被对方死死拖着,好像要从那窄小又肮脏的门板缝隙将他拖出去似的。
脚上的力道很大,跟着缩回的力道而来的一截小臂粗壮,肌肉、青筋绷起,鼓动之间,好像用上了更大的力气。
彻虽说跟着训练了很久,但主要是学习的技巧性克制,论力气完全比不过同龄的高大男生。
小腿绷得很紧,努力往回缩着,两相拉扯下,脚背上的手掌猛地紧缩,痛感如同一阵电流传至大脑,彻嘴唇张开一道小缝隙,吃痛的呼出一声。
“啊——”仅仅一声,就戛然而止,彻死死咬着牙忍住痛,用手扣松后脚跟的空隙,鞋子顺着对方大手的力道快速被拖了出去。
纯白的到脚腕的薄袜子紧贴着皮肉,因为拉扯而脚尖处松松的,彻翘着脚喘息,嘴唇白白的一片,微微颤抖着。
细细的脚踝连接紧绷的小腿,轻轻打着颤,整个人几乎跪坐在马桶盖上,也顾不得肮脏与否,缩成一团,垂着头看向那条窄小的缝隙,嘴巴微张,小口小口喘着气。
“——哈。”
低沉的男声从薄薄一扇门之外传来,那人好像是蹲伏着的,脸放得低低地,应该距离门板很近,放轻了音调,哄着一般地。
“你是、彻吧……”仅凭彻忍不住的一声轻叫,他就能亲昵地叫出他的名字,像在梦里反复倾听、刻入了骨髓,声音轻柔带着温和一般的笑意。
说话的时候好像嗓子眼粘住了一样,或者是这个名字在他口腔里含了很久,常常咀嚼品味,以至于念出来的时候有一种粘稠模糊的感觉。
随着他一声“彻”,外面的所有声音都静止了一般,除了最开始的受害者粗放的喘息,竟然听不到任何声音。
……好像也不是只一个人的喘息,反而是有很多人在一起期待着什么,以至于呼吸都放得低低地。
外面的人认识他!?
彻慌了神,死死咬住嘴唇不吭声,但是极速颤动的乌黑睫毛暴露了他的紧张和恐惧。
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其他声音,彻不知道外面的人在做什么,这恍若等待处决的氛围让他神经紧紧绷着,不想放过一丝风吹草动。
细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有人撑着手臂从旁边的隔间跃了上来,彻惊恐抬头,看到了一张模糊不清的脸。
大腿的肌肉用力鼓起,黑色的校裤贴在大腿上,扯起一截裤腿,露出粗大明显的踝骨,那人蹲在隔板上,低头看着彻,鬓发微垂,咧起嘴角冲他笑了笑,模糊阴沉的眉宇间是溢于言表的兴奋和激动。
一头恶狼一样,眼睛都饿得绿了。
沉沉视线如笼罩在头顶的细密网罩,马上就要被抛下来彻底禁锢住迷茫的羔羊,使之无处可逃。
“——真的找到你了。”
彻瞪大了眼睛,嫩蓝色清透的颜色映出黑沉的雾气一般的景象,瞳仁中间是扭曲的人脸。
……
入间本来是如同往常地领着人到偏僻处,拖曳着一个不听话又胆小的家伙,看着那家伙又软弱又俗气、满是泪水和鼻涕的丑恶的脸,他又是反胃又是畅快。
反胃是自然的,没有人在面对这么丑恶的怂蛋的脸会很平静。畅快也是肯定的,他极其享受弱者被强者捏在手心里,懦弱流泪、祈求慈悲,可怜到可悲的场面。
世人大多喜欢恶人被惩罚的结局,但他不喜欢,因为他就是坏人。
如果懦弱的普通人算是好人的话,他肯定是磋磨好人的那种反派恶人,并且以此为乐。
和往常没两样的流程,不一样的弱者,同样的反应和丑恶又懦弱的姿态,毫无美感的眼泪和嚎叫。
直至在最偏僻的盒子里发现了一只没有被精心包装的礼物——
仰起的小脸苍白又可怜,可怜到可爱的程度。
可能自已也不知道,泪水已经从通红的眼眶中落下,沾在雪白的面颊上,落到红润有着深深牙印的嘴唇上,又顺着弧度坠在下巴尖上。
“——真的找到你了。”他兴奋极了,扒住边缘的手满是湿汗,差点没抓稳。
……
身后站着高了一头的高大男性,彻被逼着往前顶,伸出手指哆哆嗦嗦地拧开小门闩,门刚开,就被入间紧紧箍住手腕扯着到了空旷点的地方。
入间是篮球队的主力首发,稍稍用了点力气,故意将彻摔落在附着水湿滑的地上,碎发垂落,露出抿得紧紧的嘴唇,耳边就是水龙头滴滴答答的声音。
纯白洁净的薄袜沾上了地面脏污的水,浸透的速度缓慢又快速,眨眼间就半个脚掌都陷入了一片潮湿之中,隐隐透出肉色的皮肤。
背后是被同样摔在地上的一个瘦小的男生,彻缩了缩手臂,微微侧头就看到了他手臂上粉红的肉洞一样的东西,隐隐泛着些焦黑。
背后的身躯微微颤抖着。
有人蹲下,干燥阴冷的手掌用力抬起他的脸,宽厚的虎口处卡着尖尖小小的下颏,彻低垂着的眼睫,像是抖动的蝴蝶的翅膀,薄薄的眼皮仿佛能感受到对方灼热又潮湿的呼气。
“没想到还能在学校看到你啊。”入间低声道,嘴角弯着,盯着彻的脸,眼珠子一动也不动地,“还是在这么好的地方。”
“偏僻、黑暗、隐蔽、隔音……校巡的人不会来,学生会的人也不会发现,监控的摄影更不会透过墙壁发现这内部发生的事。”
“随着你的转校,我的心都跟着碎掉了,幸好上天眷顾——小彻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他更加亲昵地喊着彻的名字,明明是跟五条悟一样的称呼,给人的感觉却截然相反,像是毒蛇缠绕的阴冷粘腻,露出的肌肤上不受控制地冒出竖起的汗毛,虚幻之间像有坚硬湿冷的鳞片划过。
“我每天晚上都想着你入睡,期望梦里还能见到你,肯定像白天那样乖巧沉默,笑得多么温顺可爱……开学的那一天没见到你,我愤怒到想杀人——”他越说越激动,嗬嗬喘着气,满目状似猩红的冷光,隐约露出的口腔像无底的深洞。
他的背后是四双同样满含疯狂的眼睛,像贪婪的恶兽,一同觊觎着肉质香腻、汁水充沛的可怜羔羊。
“……我不认识你、你们。”彻颤声说,艳红丰润的唇肉上印着深深的牙印,像是惊惧之下自已咬的,或者软绵绵在人怀里被刻意欺负出来的。
细细的嗓音像是羔羊的哀鸣,除了激起掠食者的渴求没有任何用处。
“你很有名啊小彻。”入间说,“你不知道每天多少人在你教室的门口徘徊着,就为了看你一眼。”
接着他咬牙道:“要不是那可恶的迹部景吾,我也不会没有机会跟你见面,他是最可恶、最贪婪的人。”听他的语气,他显然对迹部没有办法,只敢在黑暗的角落像老鼠一样发出愤恨的声音。
“比起那些没和你交流过,只耽溺于可爱外表的丑恶的人,我是真的爱你的。”他越凑越近,着迷一般地嗅探着彻的领口,好像在闻那雪白皮肉透出的浓腻香气。口腔不断分泌着渴求的唾液,他喉结上下滚动着。
他这么说着,好像真的将自已区别于其他的追求者,仿佛自已拥有最纯粹的爱。
这样丑陋的嘴脸让彻厌恶地扭过头,皱着眉后仰着身体。
但入间好像是认为彻在抗拒其他,反而贴心安慰道:“放心,后面的人只会看着我亲近你,我不会允许他们做什么。”他声音温柔,像甜腻的棉花糖。
他离得越来越近,彻至今没怎么看清他的脸。
“他们只是我们相爱的见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