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拭桌椅、打磨豆浆、准备茶饮,洗菜择菜、研究泰拉蒙德大陆土著口味调整菜谱的调味与细节做法。
虽然每天进店的顾客没几个人,更赚不了啥钱,但得益于免除各种费用的房东帮助,能够专注理想爱好的休闲时光,使卢修斯颇为满足。
接连送走三日月跟莉西娅,平常像石狮子般,死死守在店门附近就是不进来的小刻跟小白也消失不见,厅堂再度陷入宁静,趁着空闲卢修斯拿白布做成雨天娃娃,踩着凳子摆列成手机信号状挂在橱窗高处。
「搞定~希望未来盛夏别太热,能有段凉爽的好天气,不然待在灶台前,还没空调就等于要你小半条命……」
卢修斯默默祈祷着,黑暗吞噬掉最后黄昏的余晖,街道上的积雪早已不见踪迹,前几天街道上零散来往的人们还会紧紧裹着棉衣,今日便换成了薄衬衣。
不知为何今天比往常困乏许多,三日月的事情告一段落,料理店宣传手册也顺利给了莉西娅,反正没顾客,不如早早闭店下班?
自己老板,自己做主,说干说干的卢修斯选择关门关灯,洗漱完毕后,径直回到奇点料理店二楼的私人起居室。
没有电脑与手机的泰拉蒙德大陆,没有与好友排位开黑的娱乐,更没有蠢驴地图填色游戏跟再来一回合的挑灯夜战,堪称效果绝佳的催眠药,卧床倒头就睡。
对于卢修斯来讲,闭上眼充分享受睡眠与梦境的乐趣,便变成了首要选项。
完全不合常理与逻辑的梦境,懵懵懂懂中卢修斯聆听了像是某位老者的长叹,与体型硕大无比拥有漂亮赤红色毛发的三头犬。
威武霸气的帅!
羡慕,倘若自家喂养的野生流浪动物小刻能变成这样该多好……
升起奇妙念头的同时,悬浮在半空的卢修斯察觉了三头犬旁边,雕刻着犹如碑文般无数神秘字样与复杂纹路的银白色门扉。
三头犬望见卢修斯的瞬间便恭敬地深深垂下脑袋。
这令卢修斯不太理解,但就像不能对牛弹琴,正常人不能跟梦境去计较。前世他也曾梦到过手办活过来跟自己甜蜜约会,做各种想做的事情,可现实仍旧是母胎单身。
如此思考的卢修斯,缓缓推开了银白色门扉,随即梦境中断,陷入彻底没有感知的深度沉眠状态。
……
莱茵安全局审讯室。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连个铁窗都没有,阴暗潮湿的房间内,唯有煤油灯发出微弱的光芒。
身穿十字架帽徽,骷髅肩章的黑色制服,安全局成员正做着记录,犹如雄鹰般锐利地目光,直直望向正坐在对面。
少年幽深的湖水蓝双眸书写着倔强与某种奇特的执念,他的肤色细腻白皙、体型单薄到似乎能被风吹跑。
浑身上下最值钱的,恐怕唯有那套圣路德学院标准男生西装校服。
假如略显杂乱的发型能稍作修饰,过度消瘦的身躯营养跟得上的话,搭配极其俊俏的脸蛋,大致会是无数贵妇心目中完美的床伴。
「姓名,年龄,出身。」
「于连,十七岁,出身是阿卡多学术城邦郊区贫民窟。」
「你跟这位女性是什么关系?为何你会在这位女性租下的房屋内?」
安全局成员抽出应该是刚找人画好的铅笔速写。
——轻佻神秘的瞳孔,以及极其辨识性的钻头双马尾与哥特洋裙。
「公务员先生,我记得我已经陈述过许多遍,我跟她毫无关系!她只是在街上叫住了我,然后等我回过神儿,便被五花大绑地牢牢捆在了房间椅子上,我是受害者!而不是加害者!」
「咳咳,但我们这边找到,有路过的老太太说你是主动跟……」
「那完全是伪证!街道上那么多人,看错很正常。况且报社里的专栏,不是还说我们阿卡多的议长其实是蜥蜴人,通讯局架设的电报杆其实都散发着洗脑电波,前段日子的暴风雪是有人企图破坏博物馆里祖宗文物降临的天谴!你们这么爱信,为何不去采信那些三流报刊记者的胡言乱语!」
湖水蓝的双眸像是掀起了风暴变得愤怒,语调也提高八度质问道。
「况且我是莱茵同盟合法公民,我有权维护我的尊严与清白!我不是犯罪嫌疑人!」
安全局成员正试图说什么,先前紧锁的金属大门开启,身穿a字裙装制服黑丝高跟,霍夫曼的女秘书安妮娜嗒嗒嗒地走进来。
「非常抱歉,这次是我们工作不周,于连先生,你已经可以离开了。」
「安妮娜大人……」
安全局成员想反驳什么却被安妮娜重新狠狠瞪了回去。
于连没有多耽误,愤愤地选择转身离开。
而站在办公室窗口前,目送着少年走出莱茵安全局的霍夫曼,凝视着手里负责监视第十三号街道奇点料理店的成员,传回的加密电报信息。
——双鹰帝国套娃骑士安吉丽娜进入目标地,长期未归,疑似已经身亡。
想起自己借大地之证的念头,被博物馆那几位在政坛影响力巨大的老顽固拒绝,头痛的霍夫曼,瞥眼逐渐缩小的于连背影,回忆起昨晚那不详的梦境,眉头微微皱起。
既然是哪位神秘料理店店主的安排,自己还是别过度干涉为妙,尤其目前这个节骨眼上。
……
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心脏狂跳的于连,此刻满脑子充斥着大难不死的侥幸。
倘若论起莱茵安全局的赫赫恶名,阿卡多学术城邦里简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头百姓,任谁都知道那究竟是什么罪恶与黑暗之地。
于连更清楚,因为他刚刚在撒谎,他清楚金发钻头双马尾哥特少女是什么样的存在,他仍旧选择跟随她过去,只是对自己差点死掉这件事,不免超乎预料的后怕。
但就算如此……
明明昨天还是艳阳高照的盛夏,此刻天边早已笼罩上一层厚厚的乌云。
他是于连,他曾经有个梦想,他如今也坚持着梦想,他是企图往上攀爬的变色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