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集春联的活动办的如火如荼,知青点的知青们时不时就要聚在一起商量自己刚刚想起来的对联。
林振江抽空又去了一趟邮局,把写好的报平安信寄出去之后,也加入到了知青们的讨论中。
不过他只听,只夸奖,没有做任何的点评。
等到了2月9号的时候,这场筹划的了好几天的新年活动终于在革委会大厅中开展了。
大厅里面摆着好几张长桌,桌子上面摆着毛笔还有墨水、红纸,还有一份对联清单。
靠墙的地方零零散散的摆着几张板凳还有长凳,这些凳子中间还有各色小方几。
小方几上面摆了一个竹编小筐,小筐里面一把剪刀压着好几张红纸。
等吃过早饭之后,桂尖屯大队的人就陆陆续续推开革委会的大门,不一会,整个革委会就变热闹起来。
随着人越来越多,大厅里也挤不下这么多人,多的人就涌到了院子里。
林振江本来还想要去搬凳子,但是革委会里根本就没有这么多凳子,幸好后来的村民全都自带小板凳,要不然这真的是坐不下。
没有领导讲话,每一个人进来之后,都找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
女同志们基本上都喜欢剪窗花,经常是好几个凑在一起商量剪些什么好。
当然也有对剪窗花不感兴趣的,或者是想着省一副对联钱,都围在长桌旁边。
林振江这些知青们基本上全都围在长桌旁边,人手一份对联清单,给准备写对联的人读对联,然后教他们怎么样用毛笔字写对联。
知青们全都是上过学的知识分子,但是不是所有读过书的人都会写毛笔字。
知青们自己都不一定能写的好,可是谁又会嫌弃呢?
在今天的活动上,不讨论艺术,只讨论生活。
“娃仔,你把这第三条给我读一读呗,”一个身材干瘦,头上带着打了一个补丁的帽子的老人眯着眼睛指着对联清单说道。
林振江赶紧把目光放到第三条,念了起来:“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脚踏实地喜气洋洋。”
“横批:以粮为纲。”
老人家听了之后直接连连点头,“这个好,这个好,那我们家就要写这个。”
听他确定下来,林振江就把手中的对联大全放在桌上,随后把旁边的墨水还有毛笔挪过来一些,“老人家,要我握着你的手来写么?”
“我的手还算稳,挑担挑柴火都能做,”老人家眼疾手快的抓住毛笔,随后在墨水里面沾了沾,“就是我这个字的笔画可能写的不对。”
林振江了然,抽出一张红纸帮他铺好,“那我跟你说笔画。”
红纸一铺好,老人一手按着红纸,听着林振江口中的话语,慢慢写了起来。
写好之后,老人举起对联,满脸笑意的看向林振江:“娃仔,你看我这个对联写的怎么样?”
林振江认真的对着这幅对联品鉴起来,随后夸赞道:
“写的真不错,每一个字都写得大小一样,每一个字都是很大气的舒展起来,就像是春天里面长新枝的树一样,不是团在一起的。”
“诶呦,娃仔你真的会说话啊,”老人家听完直接笑得合不拢嘴,“我就这么写一写,还真的叫你夸出花来了,娃仔你才是真的厉害。”
旁边在写字的其他村民也凑了上来,“诶呦,这个写的确实不错啊。”
老人这么一听,心里乐开了花,“那我这一回去就去煮浆糊,都不用等明天,我今天就要把这个对联贴上。”
“先别帖,”刚刚的那个村民笑着拉住老人,“你给我指导指导,教我写完了再回去呗。”
林振江让出位置,“老人家,你把你的对联给我帮你保管,你先去教人。”
“好好好,”老人家愉快的把对联交给林振江,“我也要当一回师傅。”
旁边的张爱婴笑盈盈的递上一张对联大全,“你选一对。”
村民挠了挠头,“我这个人脑子笨,认得字不多,这些对联我也看不出哪个更喜欢。”
“新年是兔年,生肖中排第四个,要不就选第四个好了,”林振江提议道。
“诶,这个主意好,”村民猛地一拍手,“那就选第四个。”
张爱婴目光很快就找到了第四个对联,清口念了出来:“工业学大庆人人艰苦奋斗;农业向大寨路路自力更生。”
“横批:埋头苦干。”
村民手里抓起毛笔就要写,林振江看他的握笔姿势不对,赶紧提醒道:“这个毛笔要竖着拿,不能抓在手里面。”
老人家手把手的帮忙,村民没有拿过笔的手有些笨拙,在手把手的指导下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握笔姿势。
他刚刚开始写第一笔,林振江就看出了端倪,这个人放不开手脚,笔画都是蜷缩在一起的。
老人家赶紧抓住他的手,带着他慢慢的在纸上写了起来。
就这样一笔一划,一副对联在两个人的合作下自习,渐渐成型。
村民满意的举起这幅自己写的对联,眼里都是满意。
“诶呦,我都没有想到,我这个写字就像是鸡爪子在泥地上面乱踩的人,有一天居然也能写出这么好看的字。”
“这么好的对联,我都不想贴了,留着以后当传家宝,让后代也知道,我也是能写出好字的人。”
林振江把对联还给老人,“一张对联能保留多久,一不小心还要被老鼠咬了,还不如直接贴在门上,让队里人都知道你写了一手好字。”
“就算是留的很久,一个面都没有见过的重孙子除了关心自己的老爸以外,还能关心从没买过来都没有见过面的祖爷爷留下来的对联么?”
村民听到这也觉得有道理,等对联墨水一干,就赶紧收起来。
“说得对,与其去想现在根本就没有后代子孙,还不如好好想想现在。”
村民话音刚落,林振江就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林医生——”
林振江还以为来人是要写对联,还没有开口,就听到那个人继续喊道:
“猪尾巴被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