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江国百姓真的比,那山中的野人过的好太多了,他们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让整个国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骄傲。
所以即使投奔而来的野人,也被人看不起,北山寨人口甚至高达千人,但是江城才八百人,因为来的野人,受不了都走了。
江国上下,正在被这股高高在上的“优秀”给拆的四分五裂,江氏内部团结,非常团结。
但对外太鄙视了,太暴烈了,太残酷了,他要扭转过来。
所以,这些年来江龙乾做的最大的事情,就是大肆宣扬北山寨的模式,让所有人都意识到,野人越多江国越强,而白灵君事件,为什么要大张旗鼓的宣传出来,甚至大肆鼓吹,替那山中找补,特别是白狼氏,甚至连白狼氏的陷阱,江国中都是嫁祸给了黑狼氏的。
就是要将白灵君,改革成功的可能性,给定下来,甚至为其写书立传,就是在宣扬:
“野人也可以是人,野人也能被教化,野人也能成为国民!”
而那边,江曲已经开骂了:
“连年战争,你们都忘了?江氏死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为什么现在江氏山氏婴孩遍地,都被拼光了,都被杀光了,现在国中,国民大多数都是野人,为何!
还要在那中山寨前,死多少人才罢休!江蛟逸你说,能灭的了寻狼氏吗?”
江蛟逸开口道:“能灭!”
江曲一口老痰就吐了过去:“能灭你早灭了,你比的上大哥吗?就你这样,还好意思开口!”
江蛟逸满脸怒意,一拳头砸在桌子上,那桌子当即被砸了个大洞,暴怒起身,却被一边的江虬君一把拉住,随即他便满脸愤怒的又坐了回去,抱着膀子不再开口。
江蛟逸性子比较认生,弟弟妹妹哥哥姐姐都可以欺负他,他是真不在意,甚至乐呵着呢,但别人就不行了。
江曲再也不敢去招惹这混小子了,专门挑着满堂公卿软柿子骂:
“野人,江人有什么区别,都是一张嘴,两个眼睛,只要能同化,未来都是江国人,我不仅是为了江国,更是为了这片土地,那野人也是人。
只要遵守法令,同样是上等奴隶,甚至是国民,我们的目的不是战争,我们的目的,是所有大山平原子民过的更好,才能慢慢成为江国国人!”
“野人怎么能算人呢?”
江曲当即对着那说话的山姓大臣喊道:“野人不算人,你算什么?你以前不是野人吗?”
江龙乾不再看江曲一人单挑群臣,一拂袖转身走了。
他没有评价,甚至没有帮那些热血上头的大臣说话,就代表了一种态度。
“去讨论吧,去争论吧,将朝堂一切向下传递,然后讨论出野人究竟是不是人!”
现在江国与山中联系多了那么多,甚至北山寨模式都已经成功了,现在还有那么多阻力,江龙乾不禁叹道:
“难怪当年,灵君母后与父亲什么都做不成啊!”
群臣看着江龙乾离去,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种态度,有人看懂了,有人没懂,有人看懂了,但不愿意接受。
但这场“野人是不是人”的轰轰烈烈的讨论,还是传递到了民间。
在朝堂上,江曲就算是三公之一,当年的副皇帝,依旧没有支持者,贵族里支持者都少的可怜,但是民间支持者太多了。
……
下雨了秋雨连绵不绝,江国这地儿,唯一不好就是水多,往泥地里一踩,就能踩出一坑水来,而雨一来,便是几天,半月,如今初秋,稻子还没完全熟,汉子们却已经各自归家,准备收粮食了。
只是雨一来,没了事干,便往那酒肆里一钻,骂一骂贼老天,吹一吹牛,说一说最近的新事儿。
酒馆之中许多汉子,围绕着酒锅,一边喝起酒,一边聊起天来:
“野人肯定不能算人!”
“野人凭什么不能算人呢?这里除了江姓,从富饶周国中原而来,谁以前不是野人呢?”
“那野人算人!”
“算人?那山上的野人,现在都还吃人呢!那能算人吗?”
正说到此处,酒肆大门打开,少女收着雨伞走了进来。
酒肆内顿时安静了下来,人们纷纷好奇望来。
来人正是江鹿瑶,她经历了江文利事件后,整个人似乎成熟了不少,也不再用,那黑日里才能看见黑气的理由来搪塞江生了,更关键的是。
江生山上呆烦了,想起正事,便往这城内来逛一逛,时不时盯着她。
江鹿瑶一进门,酒肆老板便立马上前帮忙。
鹿瑶小姐在城内,到处消磨邪祟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江国,如今各家各户一看见,就有些瘆得慌,但又都期望,早点来自家一遍,因为听说,鹿瑶小姐去过的家里,住起来都舒服多了,甚至有患病老人,一夜就好了的奇景。
老板讪笑着恭维一阵,跟在江鹿瑶身后,时刻准备听后吩咐。
江鹿瑶手中拿着白色的掸子,在酒肆内晃悠起来,周围汉子心中紧张,却又好奇张望,看见她左扫扫,右沾沾,时不时把那鸡毛掸子,往身后书包一放。
良久终于忙完,擦了擦额头汗水,江鹿瑶看了一眼那酒锅,然后自顾自的拿了个小碗,让人给她也来一碗。
众人纷纷让开,一个汉子,连忙帮她舀起来!
但却听她,对着空气喊了一句:“爹爹,我都十六了,马上十七,能喝酒了!”
那汉子舀酒的勺子,一下子顿在了半空,又听了江鹿瑶命令,那汉子只能惶恐的念着:
“老国君啊,老国君啊!可不能怪我啊!不能怪我啊!”
江鹿瑶痛饮一口,被烫的哇哇乱叫,引得众人哈哈大笑,一下子冲淡了,店内的紧张情绪。
当即有人开口道:
“鹿瑶小姐,您问一问老国君,野人算人吗?”
江鹿瑶往身后看了一眼,随后转过头来开口道:
“爹爹说,加入江国的野人算人,没加入的不算!”
……
这场轰轰烈烈的讨论,只因为江鹿瑶去酒肆一场言语,这件事就彻底在民间定性下来。
但奇怪的是,双方的讨论并未结束,接下来几天,板报上都虽有刊登两方辩驳的文章。
但其中江曲的几篇:《论战》《论野人》《论山地》《论战端猜测》从大胜,到小胜,从小胜到惨胜,都让江国蒙上了一层阴影。
而在国内阴影一片的情况下,一篇名为《沐水藤之死的文章》,引起了轩然大波,即一个原本住在南山寨叫“藤”的上等奴隶,成为国民后被赐姓为沐,改名沐水藤。
他在成为国民之后,他常年驻守林中渡,每年都有野人进犯,他誓死保卫江国,率领两兄弟于水泽之上,斩杀数十野人,保卫了江国,最后被野人杀死的故事,引的人们啧啧称奇,直呼好汉,这才是江国好男儿!
江曲石屋之中,江曲拿着今日的报纸,猛的一把摔在桌子上,气愤道:
“妈的!龙乾这小子,敢情忽悠我掀起这么大的讨论,就是要为奴隶彻底疏通,成为国民的通道啊!还专门拿当年的事儿,来恶心老子!”
“那爹!您还死不死了!”
“死啊!怎么不死,他敢让我继续,这么干下去,那我就能好好死了!”
……
确实也是如此,江龙乾要的就是将江国由姓氏高低为好汉,变成为江国奉献者皆为好汉。
为江国奉献者不仅是江姓,山姓,还应该有沐姓,林姓,袁姓,他们曾经为野人,现在为江国人,野人不仅可以是人,还能是英雄。
接下来几天,连篇的都是各种曾经是野人,后来成为江国国民后的英雄人物出现。
江龙乾,大肆以江神名义,为其立为英雄。
甚至执意,将几位英雄尸骨,拉回神庙安葬!
尽管诸公反对,但你把老国君都拉出来了,还能怎么办。
你能反对,你反对就是反对老国君,你反对就是反对江神。而且这玩意还真符合老国君的性子,一时间众人都不知道,到底是老国君的意思,还是就是江龙乾独断专为。
甚至有人找江鹿瑶诉苦,江生吩咐江鹿瑶,直接给了他一巴掌,直接问他道:“现在谁是国君!”
那人顿时跪在地上,久久不敢抬头。
说实话自己好大儿,做的这件事,他江生早就想做了,甚至一直在推进,但是效果就是起不来,原因在于,当年江国强盛,靠的还真不一定是野人奴隶,而是他们江氏、山氏男儿杀过来的。
但现在江国和平了几十年,变得更加强盛,却是奴隶的功劳,所以现在宣传,时机最好。
只是这件事后,江龙乾却又发布旨意,特封了很多本就有功,本就能成为国民的奴隶,成为国民。
更关键的是,派遣江蛟逸、江虬君,回归中山寨,南山寨,又各给两地,增派俩侯爵级别的兵力入驻!
在江国的贵族系统之中,并不是以爵位做分封。
更类似以爵位,确定各地管理人口的数量,只有到达一定爵位才可以管理更多的人口,说是公候伯子男不同等级,其实更类似村长与镇长的区分。
其中江国的侯爵实际代表了军事,没有统领军队但爵位到了的,都叫荣誉侯爵。
一位侯爵下属,两位伯爵,四位子爵,八位男爵,共十五名贵族,而这十五名贵族,只是一个军队的行政体系。
军队是由国民与上等奴隶组成,每一位侯爵,整个手下至少有一百多人成年男性的军力。
别看人少,但是这一百人,是全甲全盔、刀剑不缺,在山地可独自迎战,一千人以下的野人部落。
所以相当强悍,国内本有六位军事侯爵,三寨各一位侯爵,江城三位侯爵。
而上一次国都之中,只留了一位候爵级别兵力,那还是白灵君事件,当时可是一场巨大的战役,而如今这番调动。
国中但凡读过书的都感觉,一股战争的阴云已经笼罩,在整个江国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