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伯将宁三月带进书房之后,也没说冥渊什么时候来,就先行离开了。
宁三月也不知道冥渊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思,冥渊所有的行为,她都是无法掌控的。
她也不想去思考,既然让她等,那她等便是。
她环顾书房,只觉得这里环境昏暗,和冥渊的气质倒是相符的。
可她不喜欢。
她走到窗前,将那些遮光的布帘撩了起来,一一拴好,顿时,书房就变得亮堂了许多。
她推开窗,看见院子里的树都带着几分死气沉沉,阳光下,毫无朝气。
这整个王府,都是没有生机的,连花草树木皆是如此。
她转身的时候,不小心撞上旁边的架子,架子上摆放的花瓶掉落下来。
她下意识伸手一捞,明明抓住了花瓶,可却又因手腕使不上力而不自觉地松了手,花瓶应声而落,发出清脆的声响,碎了……
宁三月蹲下身来,看着地上的碎片,她看着自己的手,手指微颤,慢慢攥紧。
她忘了。
她的武功已经废了。
她的经脉是这两年内重塑而成的,经历了脱胎换骨的痛,造就了如今的她。
如今的她,连接住一个掉落的花瓶都做不到……
“你做什么?”
正当宁三月准备收拾花瓶的时候,冥渊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宁三月抬头的时候,就瞧见冥渊大步走来,没等她反应过来,冥渊就捏住她的手腕将她扯了起来。
宁三月疼得皱眉,冥渊并没有用多重的力道,可她仍然觉得手腕被捏得生疼。
冥渊眸光暗了暗,明显放轻了力度,他将宁三月牵到旁边,转而对外面吩咐一声:“来人。”
下人进了书房,以最快的速度将花瓶碎片清理干净。
宁三月微微挣了挣被冥渊握住的手腕,挣不开。
她有些气恼地抬手拍了拍冥渊的手。
冥渊松了手,扫向她:“不服气?”
宁三月低着头没说话,抬手轻抚刚刚被冥渊握住的手腕。
手腕已经红了。
“宁三月!”冥渊语气重了几分。
宁三月动作顿了顿,她抬头看向冥渊,倏地一笑移开目光道:“王爷好大的火气,不过打碎一个花瓶,王爷舍不得了?”
冥渊眸光一紧,抬手捏住宁三月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道:“本王不喜欢你自作聪明。”
自作聪明?
是,他生气肯定不是因为花瓶。
宁三月看着冥渊,眼中仍是带笑:“好,王爷说什么便是什么。”
冥渊听着她的话,眸光更冷,手上动作收紧,显然是动了怒。
宁三月闭上眼睛,眉头皱了起来。
冥渊看在眼里,松开了她。
她的下巴两侧多了非常明显的指印。
“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再见百里玦。”冥渊压抑着怒气,说道。
宁三月脸上的表情顿了顿,她没想到冥渊会说这个。
他不让她见百里玦,就因为她是幽王妃吗?
见宁三月不回答,冥渊的怒火快要压不住了:“不要心存幻想,你与他缘分已断。”
“王爷多虑了,妾身今日去百杏园是为了对付萧燕燕和萧家,与旁人无关。”宁三月抬头,看着冥渊说道。
冥渊见她目光里寂静无波,可这明显不是她的真心话。
冥渊抬起手,食指微弯从她脸颊轻轻撩过,道:“既然做了幽王妃,就乖乖听话……再敢胡闹,本王可不会轻饶了你,想要试试吗?”
冥渊说后半句的时候,是弯下腰压低声音对着她耳畔说的。
那温热的气息攀上宁三月的耳畔,对宁三月而言却没有什么温度可言,她身子僵了僵,脸色白了白。
冥渊说完这一句,微微侧过脸看了她一眼,将她所有情绪变化尽收眼底。
宁三月袖下的手指不觉收紧,脑海里闪过一些细碎的片段,若是以往,她这一巴掌怕是已经甩在冥渊脸上了……
她浅浅一笑,目光柔软:“多谢王爷提醒,王爷放心,妾身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很好。”冥渊点头,似是很满意她这样的回应,“想要报仇,要为你们将军府讨回一个公道,那么……你得活到那个时候。”
冥渊走到了宁三月的身后,抚着宁三月的右肩,轻轻拍了两下。
宁三月微微转头,看着刚刚被冥渊轻拍过的右肩,表情微凝。
冥渊却是抬头,看着前方不远处铜镜里映照的他们,唇角微弯。
阳光真是明媚,他第一次这么清晰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还有她。
他已经很久没有肆无忌惮地站在阳光下了。
“王爷,光照的时间越长,对您的身体伤害越大,又是毒又是蛊的,王爷还是别耗损过度吧!”宁三月提醒了一句。
冥渊看着镜子里的她,道:“可本王若是不好起来,你这个冲喜王妃不白当了吗?”
冲喜王妃……
她是他的冲喜王妃。
冥太妃替他选了桑家女作为冲喜王妃,皇帝下旨命令他们完婚,为的是想让冲喜王妃冲一下,直接让冥渊死了算了。
可没想到,冥渊非但没死,还好端端地从王府里走了出去。
圣上和冥太妃这会儿怕是快呕死了。
偏偏,冥渊还要去膈应圣上,感谢圣上赐婚,让他得了这样一个福气满满的王妃。
白日里,冥渊去见了圣上一面,已经让圣上气得快要吐血了。
宁三月笑眼弯弯,道:“那真的是彼此彼此,能让王爷满意,妾身也不枉费这么多心思来嫁给王爷了。”
冥渊能振作起来,宁三月是满意的。
不管冥渊出于什么心态突然转变,愿意走出来面对这一切,对她来说,那也算是多一个帮手了。
她也不愿意看见冥渊郁郁而终。
纵然他现在的情况无药可解,她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