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冉轻轻揽过哭得肩膀一颤一颤的挽宁,细声安慰着。
“挽宁,姐姐是想离开,但还不是现在。”
“姐姐要去哪?”
“去追寻想要的自由。你应该知道,当初嫁给皇上也非我本意。”
“皇上答应了?”
“嗯,我答应了他条件。”
“什么条件?”
“坐着皇贵妃的位置,等时机成熟,让挽宁能安安稳稳坐上皇后的位置。”
曲挽宁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她原本从不觉得自已应该坐那个位置的。
她的资历,她的家世,做皇后还是差得太远了,所以她默认那个位置应该就是沐云冉的。
她一直不明白,为何姐姐当了这么久皇贵妃了,还未封后。
如今却是一切都明白了。沐姐姐坐着这位置,只是为了堵住臣子的口舌,好让挽宁有充分的时间准备,能够安安稳稳坐上那个位置。
“这原本对你也不该是什么秘密。只是皇上怕你压力太大,便也暂时没告诉你。挽宁你这个孩子来得及时,姐姐也能早些追寻自由。”
曲挽宁紧紧拉着沐云冉的手,她与沐姐姐非亲非故,沐姐姐却待她如亲出的妹妹一般。不,应该胜于亲出。
“挽宁,皇上是真的把你放在心里的。他同姐姐说过,正妻的位置,只想让你坐。明年虽然还要选秀,但那也是他的无可奈何,你莫要怪他。”
顾景行是皇帝,就算选上百人,也不足为奇。
曲挽宁虽心有介意,却也谈不上会责怪他。
“姐姐,你什么时候会走?”挽宁满眼悲戚,她舍不得如此疼爱自已,与自已真心相待的沐姐姐。
“还早呢,最少也要等……挽宁腹中的孩子会叫干娘了再走呀。”
沐云冉笑得眉眼弯弯。
挽宁哭得梨花带雨。
那便是,至多一年半。
“好好的。莫要辜负了皇上的心意。”
*
原来,顾景行的心里,只有挽宁才能做他的正妻。
*
顾景行熬了几个大夜,好不容易和大臣们定好了策略,抄送了一份送往边关。
大臣们还未告退,他便困极,竟是直接靠在凳子上睡着了。
军机处的大臣们面面相觑,无不感慨天禧国真是有个好帝王。
这些日子,大臣们几乎在连轴转,但也分早晚,每日还能睡上三个时辰。
而皇上,这段时间,几乎没怎么合眼。
当真是辛苦了。
福安看得心疼,见事情安排妥当,便让大臣们先回去休息了。
去取了一件虎皮大衣,轻手轻脚盖在顾景行身上。
顾景行睡得沉,许多天来积攒的压力,疲倦,纷纷席卷而来。
鲜有地打起了鼾。
福安站在门外,瑟缩在大衣里,看着漫天大雪。
今年这雪,来得有点早啊……
*
临近年关,羌国的来犯也渐渐少了。
这人要都要过年,无论是羌国的军队,还是天禧国的军队,都松懈了几分。
甚至送来了停战的军帖。
“可惜啊,今年不能回家过年咯!”天禧国的一个士兵感慨道。
“我那媳妇前几天给我来信道,说生了个大胖小子,嘿嘿,我给取名叫姚饱富,怎么样,名字不错吧!”另一名士兵喝了一碗暖酒,洋洋自得道。
“嗯嗯,好名字好名字。”
众人无比心疼地看着战友。
这都已经一年没回去了,媳妇生了个儿子……
算了,战友开心就好。
饱富饱富。
吃饱又想富有,确实是每个小老百姓的期望啊。
“这儿也没啥不好,就是天冷了点呗!哥几个,今儿将军说了,除夕晚上有酒有肉,敞开了吃!现在可别偷懒了,赶紧的站岗去,别让羌国小儿过了这禧河!”
将士们在欢呼声中一拥而散。
顾景宇靠着帐篷,看着这群胡闹的小兵蛋子摇摇头。
“咋,想家了?”沐云初从身后的帐篷里走出来,随手丢了一壶酒过去。
宇王接住,摸了摸,竟还有些温热,直接拔开塞子,往嘴里猛灌一口。
温热的酒,带着独有的辣味,刺激着他的神经。
“是有点想。”
“哟,宇王殿下还会想家啊,这少年时期整日在外头厮混,一年见不到一面的闲散王爷呢?”沐云初调侃道。
宇王笑道:“从前没记挂。”
沐云初心知肚明,只笑笑,也不接话:“我这种在战场上,指不定哪天命就没了。我爹还催我留个种在京城,我就觉得吧,若我死战场上了,不是祸害人家姑娘了?害,如今都快三十了。老咯~没你们这种小伙子心思咯!你们顾家兄弟姐妹几个啊,都是死心眼的。”
宇王回到帐篷里,又重新打开前两日哥哥送来的书信。
【她很好,怀胎四月,母子安康。你送来的虎皮,兄长给她做了软垫,平日跟着沐云冉学习亦也不觉得寒凉。】
【母后身体安康,和嘉,清芮都好。】
【宇儿也要保重身体,为兄暂无法与你同在前线,仍时时刻刻记挂你。】
【姬广此人,无甚底线,切莫掉以轻心。冬季于天禧不利,待到春暖雪融,我天禧铁骑,必踏上羌国国土。切莫着急。】
【兄长在京中,待君凯旋。】
*
除夕夜,军营中难得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将士们围着篝火喝酒吃肉,唱歌跳舞,好不快活。
子夜时分,将士们堪堪喝多了,正准备睡下。
忽然,一支带火的箭矢划过长空,落在军营的粮草库上。
霎时间,火光通明,如同白昼。
姬广满脸阴鸷,在羌国军队后方,发狂似的笑。
“哈哈哈,天禧小儿!好骗好骗!给我杀!”
河上冰层,坚如磐石,即使羌国的军马自上而过,亦是平稳。
姬广胜券在握。
今日必能重创天禧!
而此刻,河对面的天禧军营,还在一片黑暗之中……
除夕夜,天禧国的将士,都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