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杨贵人和陈美人在昭阳宫闹矛盾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挽宁的耳中。
当然,想必宫里已有不少人知道了。
虽然沈贵嫔并没有打算声张,但也没有封锁消息,何况这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挽宁正搂着卿卿逗老八玩,听闻此事倒也有些惊讶:“听闻这两人在闺中关系不错啊,入宫后也一直处在一起,怎就忽然闹起来了?”
“闺中关系不错,也不一定是真的关系亲厚。这杨贵人是军机处的杨大人的嫡女,杨大人膝下儿女不少,但嫡女就只有这一个,因此分外偏宠一些,而陈大人本就是杨大人的部下,办事都得看着点杨大人的脸色,而陈美人不过是庶出。说是关系亲近,不如说是跟班的关系罢了。”静皇贵妃替挽宁寻来了不少香雪兰,一边细细打理,一边分析道。
“原是如此,哎,这所谓的姐妹其实也难有真情。无论父亲的官职还是地位,这陈美人都低杨贵人几头,倒是我有些考虑不周了。”
“你如今已是皇后,这后宫的老人其实对争权夺利暂时没多大兴趣,那是因为她们都知道没有利益冲突,便也没有争斗的必要。这些新入宫的,也不能让他们拧成一股劲,内斗消耗一些,总好过让他们肖想不应想的东西。”
“这宫里的姐妹情,确实稀少,但姐姐对我,总是不一样的。”挽宁牵着静皇贵妃的手,痴痴地笑着,反而是静皇贵妃有些不好意思了。
“本打算等你立后仪式过了,就打算离宫了,到底还是有些舍不得你,恰好如今边关还算安定,便想着多陪你一段日子。”静皇贵妃实在是拿挽宁没办法。
“姐姐走后,绾绾怎么办?”
静皇贵妃沉默了许久,过了半晌才笑道:“绾绾是皇女,总不能随我去边关随军。便留在这皇宫里吧,如今挽宁是绾绾的嫡母,总能多照顾几分。”
绾绾已是不小了,在宫里的孩子本就早熟,八岁的孩子已是什么都懂了,也没必要找着谎话骗孩子。
所以绾绾是知道自已的娘亲会离开宫里的。
也答应了静皇贵妃,在宫中会好好生活,等年满十六岁,便能求得恩典,出宫开公主府,和娘亲团聚了。
挽宁内心纵然万般不舍,也只能尊重沐姐姐的选择。
她浅浅笑着,低垂着眼眸,看着眼前侍弄周到的香雪兰,喃喃道:“这些花草,我总是养不好。”
纵然遮掩得再好,她眼神中的难过也在情不自禁地流露。
静皇贵妃轻轻揽过挽宁,让她靠在自已的怀中,温柔地轻抚着她的后背。
“又不是不回来了。都当皇后了,怎么还总像个小女孩一样。”
挽宁把脸埋在静皇贵妃的怀里,来回供着,沐姐姐身上好闻的花香味让她觉得幸福又安心。
“就想跟姐姐撒娇。”
“哈哈哈,你还是跟你的夫君撒娇吧,姐姐我呀,要自由咯~”
卿卿看着娘亲的样子,更是起了保护娘亲的心思。
无论是谁,无论将来自已那个皇帝老爹如何,她终将会护娘亲周全。
“娘亲,羞羞。”
卿卿软软的声音,逗得静皇贵妃把仅有的一丝伤感也憋了回去:“好卿卿,静娘娘知道你最是聪慧,可要护着你的娘亲。”
毓秀宫一片和谐,而昭阳宫里,陈美人却是面色铁青。
她刚收到了父亲的来信,本以为原本从来不在意她死活的父亲,竟是难得会关心自已。
满怀期待地打开,竟是通篇都是指责。
原来,因为她这几日得罪了杨宁儿,杨大人爱女心切,这段日子里没少给下属陈大人难堪。平日的工作加倍了不算,甚至还屡屡被上司也就是杨大人责难。
开始他还不知道,带了不少礼物去找杨大人,一番讨好之下,杨大人才勉勉强强和颜悦色了一些。
“大人,属下最近可是做了什么事儿让大人不太满意?”
杨大人冷冷一瞥,冷哼道:“不如去问问你家那个小庶女!”
陈大人这才明白,这是自已那个庶女在宫里得罪了杨大人家的千金。
心中一时羞愤不已,回去对陈映月的小娘一顿打骂。又觉得不解气,这几日他所受的屈辱,全是陈映月那个庶女搞出来的!
连夜修书一份,送往宫里。
在书信里指责陈映月,不应该摆不清楚自已的位置,让她无论如何,都必须搞好和杨宁儿的关系。就算是杨宁儿不对,也必须立刻去道歉。
陈映月更觉委屈,如今她也已是嫔妃,能让皇帝看上,她本以为自已的地位在父亲心中,多少也能好上一些。
闺中的时候,她便不喜欢杨宁儿嚣张跋扈的性子,但父亲让她必须与杨宁儿交好,能在杨宁儿面前说得上话,也许杨大人也会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对父亲宽厚几分。
所以做了这么多年杨宁儿的跟班。
如今,进了宫难道还要继续做狗?
她不服!
可是父亲却在书信最后提到了她小娘,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陈大人知道,能拿捏陈映月的,也只有她的小娘。陈映月并不在乎旁人,唯独心疼自已的小娘,只要拿小娘威胁她,她必然会乖乖就范的。
也确实,知女莫若夫,陈映月的命门,陈大人可以说是拿捏得死死的。
见陈映月拿着父亲的书信,默默落泪,水仙也很是心疼。
“小主,怎么了?”
陈映月把父亲的书信递给自已的心腹丫鬟,水仙看了一遍便明白了小主为何如此痛苦。
为了父亲的前途,也为了自已小娘在府里能过得好一点,她没得选,必须要去和那个嚣张得不可一世的杨宁儿低声下气地道歉,和好,以后继续做她的跟班。
想想就觉得心塞。
“水仙,你说同为女子,怎么命运就如此不同?”陈映月泣不成声。
世家子女的弯弯绕绕,也许水仙懂得并不多,但她却是知道,身为女子的艰难:“小主,奴婢在家中养到五岁,就被父母卖了,甚至连亲生父母的样貌都不记得呢。若不是被小姐买了去,怕是要么就横死街头,要么就被卖去青楼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