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映月渐渐敛了哭声,确实,水仙的父母全然不爱水仙。
虽然她比不得万千宠爱的世家嫡女,好歹也是从小不愁吃穿,不会挨饿受冻,虽然父亲并不在意她,但她的小娘却是切切实实疼爱着她的。
“小主,就算为了小娘,也要在宫里混出些名堂来。”
“可我的身份在这……”
“谁说身份低,就不能成事的?奴婢听闻当今皇后娘娘,当初入宫的时候,家中不过是个县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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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是妹妹不好。”陈映月乖巧地站在陈宁儿面前,低垂着脑袋,俨然一副做小伏低的模样。
杨贵人躺在贵妃椅上,一副逍遥自在的模样。
皇后还未行册封礼,不必每日去请安,皇上不招幸,便也是清闲的。
她故意当没听见陈映月的声音,任由她行着礼:“月朵,喂我吃葡萄。”
封了贵人,这每日的份例里便有了水果。
这几日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宫里的葡萄实在是多,这玩意又放不住,挽宁索性直接让膳房,给各宫贵人以上的姐妹都分了几串葡萄。
若按份例,其实贵人也不过能分个一碟。
但挽宁大方啊,直接一串一串赏。
葡萄浑圆,上面还挂着清洗的水珠,一看就很酸甜可口。
她就这么躺着,让月朵一粒,一粒喂,还把葡萄皮吐了满地。
其实葡萄也算不得什么稀有的水果,尤其是如今西域部分土地已经归了天禧所有,连原本少有的西域葡萄,如今都可以当饭吃。
杨宁儿在闺中待遇好,葡萄早就吃腻了,可她就是要这么慢慢折磨陈美人。
陈美人半蹲着身子,没得到杨贵人的允许,不敢起身,时间一久,这整条腿,整个人都忍不住发抖。
可她不敢松懈半分,哪怕额头上已经汗流不止。
等杨贵人把一串葡萄都吃完了,已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了。
“呀,陈美人怎么来了,也不通传一声,等好久了吧。快起来妹妹。”
她叫得亲厚,仿佛两人之间根本就没吵过架一般。
陈美人面色发白,却咬牙道:“姐姐不原谅妹妹的无礼,妹妹便不起来。”
“姐妹之间哪有隔夜仇啊,姐姐怎么会生气呢。好妹妹,快起身吧。”杨宁儿笑着说道,“唉,你看我,这习惯确实不好,这满地的葡萄皮……哎呀。”
陈美人自是明白杨贵人的意思,连忙道:“姐姐,我来打扫!”
“陈美人,我们院没扫帚了,这种事还是奴婢来吧!”月朵心领神会,连忙帮着杨贵人说话。
“没事。能替姐姐干活,是妹妹的荣幸。”说完,就直接蹲下了身子,一个个把地上的葡萄皮都捡了起来。
杨贵人也不再阻止,居高临下看着捡葡萄皮的陈映月心中全是鄙夷。
果然啊果然,这庶女就是不一样,早一步侍寝又如何?
还不是只能在她脚底下,做婢女能做的事?
而这一幕,恰好被来拜访杨贵人的上官常在碰见。
今儿晚上,皇上翻了上官晓的牌子。
吸取了陈映月的教训,上官晓自知她在这宫中,恐怕还是要仰仗杨宁儿生活。
刚知晓自已被翻了牌子,便想着赶紧来杨宁儿面前示个弱,服个软,最起码不能让杨宁儿对自已有意见,为难自已。
可眼前杨宁儿折磨陈映月的样子,她高高在上的样子,又让上官晓心生胆怯。
她是个胆子小的,出身不算太高,只想在后宫安稳度日,却没想到自已想仰仗的人,竟是如此可怖。
当即吓出一身冷汗,连忙带着宫女回储秀宫了。
她浑身发抖,拉着宫女海棠的手道:“海棠,海棠,你去跟敬事房说,说……说我生病了!”
海棠大惊:“小主!这是您第一次侍寝啊!是在皇上面前留下深刻印象的一次!您不是期待了好久?”
“听,听,听我的!快去!”
敬事房公公听闻上官常在病了,也觉得奇怪,刚才还好好的小主,怎么说病就病?
可这事也不是他能决定的,连忙赶去找皇帝。
顾景行一听,心中还挺高兴,本来他还在纠结今天要以什么样的借口不临幸上官晓。如今竟是这么顺理成章!
好!
好的很!
“皇上,奴才刚见上官常在还好呢,要不要找个太医去看看?”
言外之意,便是觉得上官晓在故意装病!
这故意装病避宠,可是欺君之罪啊。
谁料顾景行却道:“罢了,病了便病了,你去与皇后说一声。”
“那皇上要重新翻牌子吗?”
“不必了。”
敬事房公公也不自讨没趣,急忙去和挽宁说了。
挽宁当然不信什么忽然生病,虽然有些意外,但面上还是很从容道:“既然生病,今儿便不招幸上官常在了。”
又唤来福宁道:“福宁,你去传本宫懿旨,上官常在身体抱恙,赐封号康。既是皇上翻过牌子了,便迁去承恩宫与沉贵人同住吧。”
没有侍寝,按规矩是不能晋位的。
但挽宁也主打一个关怀嫔妃,还是赐了个封号,分了宫殿。
康常在得知的时候,心里更是万分感激。
“当今皇后娘娘,是个好相与的呢。若是派太医来,怕是小主难免要受责罚了。”
康常在点点头,当下决定了过几日,等她“养好病”便要亲自去给皇后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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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挽宁穿着轻薄地月白色纱裙,在院子里荡秋千。
皇后的朝服以及大婚用的凤袍已经送来了,是用了心思的,极其精美华贵,她甚至都不用试穿,便知道这身衣服非常合身。
“皇后娘娘,那您有空检查一下,若是有问题,派人来通知微臣。”司衣房的女官恭恭敬敬道。
挽宁笑着打赏了不少银钱。
“待雪,好像有几日没见到芍药了,告假这么久吗?”
待雪替挽宁披上衣服:“皇后娘娘,这晚上寒气重。芍药姐家中似乎遇上了些事,奴婢明儿找人去问问?”
挽宁点点头。
芍药向来靠谱,不知到底遇上何事了。
“不想了不想了!”挽宁伸了个懒腰,“这几日我要多多睡觉,大婚上才能美得让所有人窒息!”
“娘娘,您惯会开玩笑。”
待雪笑着,陪挽宁一起入屋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