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雪。
这个曾经刻在静皇贵妃心底的名字。
众人略带疑惑地望向静皇贵妃,她很快意识到了自已的失态。
勉强地牵动嘴角,强装镇定地说道:“刚才没拿稳,失态了。”
众人当然不会纠结,不过是打碎了一个杯子,实在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只是挽宁离沐姐姐很近,发现了沐姐姐的手指正微微颤抖,眼神也变得空洞无比。
不知道沐姐姐在想什么,可是有什么心事?
挽宁也有些出神,看着沐姐姐的样子,又实在担心,可眼下也不是问话的好时机。
“过几日便是册封仪式了,这对本宫来说实乃重事,想着这几日多休息休息,各位便早些回去吧,这几日也不必来请安了。”
挽宁淡淡地开口,嫔妃们行完礼,便纷纷三三两两离开了毓秀宫。
人走完了,挽宁才急急忙忙出门,想去找沐姐姐问问,关心一番。
好在沐姐姐和慧贵嫔并未走远,两人住得近,关系又是亲厚,自是一齐走的,原本李初窈也会一起,但两人刻意走慢,李初窈便是明白两人之间有话要说,也不强求,自已回宫去了。
挽宁刚想上去喊住沐姐姐,忽然听到两人的对话。
声音很小,却恰恰好能听见。
“姐姐,只是巧合罢了。”
“我知道,只是……哎,此事不要与皇后娘娘说。”
“是,我知道的。”
两人渐渐走远,挽宁却停住了脚步。
沐姐姐与慧贵嫔有事要瞒着她,她知道,哪怕自已追上去也问不出所以然来。
心事重重就回了宫。
回到宫里就见到了好几日没进宫的芍药。
几日不见,竟是发现她面上多了几分沧桑。
见到挽宁,芍药眼神一亮,急忙行礼:“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挽宁刚是有点走神,如今看到芍药,心情竟是好了几分,“本来今天还打算让待雪出宫,去问问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可需本宫帮忙?”
芍药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开口讲来这几日的遭遇。
原是腊梅找上门了。
事要从腊梅被挽宁送出宫说起。
挽宁看在腊梅在身边伺候多年,虽起了嫉妒之心,但终究未曾卖主求荣,到底是没舍得真的重罚,反而送出宫还给了一笔不小的银钱。
宫中的宫女,年满从宫中放出来后,往往凭着在宫中学的一身察言观色,吃苦耐劳的本事,都能说个还不错的人家。
腊梅把父母和幼弟接来,在京城郊外置办了一处小院子。
挽宁给的银钱,若是买处宅子,买几块地,倒是还真够一家子安稳度日了,偏偏是这弟弟,今年二十有一,家中为了弟弟的婚事愁得不行。
可腊梅的弟弟,不学无术不说,相貌也是五短身材,虽不至于丑陋,但实在也不太出挑。
好不容易托人说了个亲,还是因为对方听说有个宫里年满出宫的姐姐才答应的。
尤其是这个姐姐,以前还是伺候当时的禧贵妃娘娘的。
对方算是这镇上的有头有脸的人家,尤其那姑娘,年方十八,水灵的很,腊梅的弟弟一眼就看上了。
可是对方开出的条件,竟是要十八抬聘礼!这可为难住了腊梅一家。
最后,给腊梅说了个亲,对方看腊梅是宫里出来的人,便答应了下来。
当然,全程腊梅一无所知,等她知道的时候,已是到了大婚那一日,被直接抬去了夫家,被迫成了亲。
她做梦也没想到,父母竟然为了弟弟的婚事,把她给卖给了夫家!
夫家是镇上的养鸡户,家中有些银钱。婚后待腊梅起初也还算不错。
一直到挽宁立后的消息传到民间,腊梅才意识到,若是她能真的到年满再出宫,那身份地位全然是与现在不一样的。
如今京城办了不少女学,可以学习各种技能,若是宫里的宫女年满出宫,凭着主子的推荐信,是可以去女学任职的。
但腊梅却没有挽宁的推荐信。
日子久了,夫家才意识到,这明面上是当今皇后的大宫女,实则根本没任何利用价值!甚至出宫都没得一些赏赐。
很快就变了脸,经常对腊梅拳脚相加。
口口声声都是花那么多钱,娶你一个赔钱货回来。
腊梅被打怕了,竟是低声下气求到徐家了。
她在门口守了几日,才算蹲到芍药休沐。
芍药看到腊梅,几乎是不敢认,腊梅算不得什么大美女,但原本好歹面容清秀,这不过两个月时间,竟是眼窝深陷,骨瘦如柴,脸上身上到处都是淤青。
但芍药却是记得腊梅做过得事,并没有给她多少好脸色。
“腊梅,你到底想说什么?”
“芍药,我知道小主,不,皇后娘娘最是宠信你,你帮我求一求皇后娘娘,让我回去伺候她,求你了,我快被打死了。”
芍药不似挽宁那般心善,自是不答应的。
腊梅便开始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模式,扰得徐家上下不得安宁。芍药去哪,她便跟着。
直到昨日,腊梅的夫君找到了她,直接在街上就对腊梅一顿拳打脚踢,甚至踢断了腊梅两颗牙!
这眼见要出人命了,芍药也没办法闭门不见。
“老子打自已媳妇,你管得着吗?”
“我乃当今皇后娘娘跟前的大宫女,徐府门口,岂容你放肆?”芍药喝道。
那男子也不打了,眼睛滴溜溜转,贼兮兮开口道:“我这贱内也是跟你一起伺候皇后娘娘的,我看你也成婚了,还在皇后跟前伺候着,不如让贱内也回去吧?”
腊梅竟是直接跪在地上,给芍药磕头:“芍药姐,求你了。”
“你别整日堵在徐家门口了,我回宫问过娘娘再说吧。”
刚才还扭打在一起的夫妻,得了芍药的应允,竟是直接回家去了。
临了还不忘叮嘱芍药:“可别忘了啊,过几日我再来找你。”
*
挽宁听得好笑,问道:“本宫倒是没想到她现在竟过得这么惨。”
“主儿打算让她回来?”芍药小心翼翼地问。
“怎么可能!”挽宁嗤笑,“一次不忠,便已足够了,本宫没那个兴趣在自已身边留个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