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出租屋内,叶辰曦虽然还有些生分,但很愿意把自己的一切展示给冷彦秋看,与其说要弥补爸爸不能陪自己长大的缺憾,倒不如说迫不及待要他重新参与自己的生命历程。
女儿突然小声问她:“妈妈,全班小朋友都去过迪士尼乐园,唯独我没去过,全班小朋友都报了兴趣班,唯独我没有上过,你以前总说爸爸回来了我什么都可以做了,现在爸爸回来了,我可以去迪士尼乐园了吗?可以报兴趣班了吗?”
这话让她越发难受,整理着满室狼藉,不敢抬头看懂事又委屈的女儿。
冷彦秋说:“当然可以,迪士尼可以去,兴趣班可以学,钢琴也可以买,但我们必须做好计划,一旦报名学习就要全力以赴,不可半途而废。”
“我一定不会放弃。”小姑娘的委屈一扫而光,畅想着未来。可得到满足后,小姑娘马上提出下一个要求:“那妈妈,爸爸回来了,是不是你们可以给我生个弟弟或者妹妹了?别人都有……”
噗!一口水差点喷出去,冷彦秋斜眼一看,叶茶芯已憋的脸通红,可他郑重其事地点头,“我觉得没问题,就看你妈妈答不答应。”
“耶!我很快就有弟弟妹妹了。”小姑娘还不知道这爹是怎么来的,就催着爹妈生弟弟妹妹。要是冷冽知道莫名来个异父异母的亲妹妹,还不知道该闹出什么名堂呢?反正不会像姑娘这样欢天喜地催生三胎吧。
有那么片刻,叶茶芯真希望一切都是真的,甚至脑子里不断生出歹念,如果一切就此毁灭,生命就会定格在最美好的时刻,再也不有谎言和别离。
夜深人静,他看着熟睡的孩子,戏弄她:“如果你要生二胎,我乐意奉献。”
“无耻!”叶茶芯气鼓鼓地把西服丢给他,“如果我不能拒绝这场交易,那么我希望你不要随意给孩子承诺我给不起的东西。”
“我会为自己的承诺买单。没有父爱的童年是痛苦的,要用一生来治愈,我愿尽绵薄之力,为你雪中送炭。还有我答应曦儿会接送她上学,你有足够的时间做自己的事情。只是有些事情碰不得,与法律和道德均无关,只是为了别给孩子的未来蒙羞。”
如果说人生是一场博弈,毫无疑问她已入了局。输个精光还是另辟蹊径她不得而知。只是眼前这个人着实令人生厌,揭开人虚伪的面纱直截了当的讽刺,在他面前,她有半点隐私和尊严可谈。
容不得她哆嗦,他已从门外垫子下找到了备用钥匙,不用说,也是女儿告诉他的。到底是爹的小棉袄,此刻他想卖了自己,女儿都会帮他数钱吧。
“花瓶不错,可惜空着。”他离开前,指了指门口鞋柜上的空花瓶,意味深长地地说。一坐进车里,卓越便打趣道:“我以为您今晚不回去了。”
“若不回去,何必等到现在?”冷彦秋瞪了他一眼,一语双关地说道。
“冷总心情很好,可见这个女儿很称心如意。”卓越一副八卦的吃瓜群众相,甚至怀疑老板在怪他白天那个举报电话打得过早,耽误了他的好事。
冷彦秋冷哼一声:“我喜欢看自以为是的女人输的精光,而不喜欢看她脱得精光。”
卓越哈哈一笑,不置可否地说:“叶小姐这般境地,还有什么可输的。冷总,您该不会连孩子也给人夺走吧?这样心狠手辣,不是冷总的做人原则啊?”
冷彦秋轻哼一声:“你真的以为她的生活贫困潦倒?那就大错特错了,人们总是在展示自己想要别人看到的样子。”
“您的意思是说叶小姐在跟您演戏?那她这样的可怜与拜金形象是要做给谁看呢?难道……”他忍不住又八卦起来,难道是早就了解过冷彦秋父子俩,所以三年前就撒下大网,接近冷冽,忍辱负重,等着冷彦秋上钩?利用美人计和苦情戏将他一举拿下,顺利嫁入豪门?
卓越这脑洞不小,引来冷彦秋一阵嘲讽,“卓越,你的工作做的可不到位啊。别小看她混的圈子,这里可是卧虎藏龙,才华加上运气,收入会比我们俩的总和都多。所以我迫不及待想看看她的底牌。”
“冷总还要按计划进行吗?可我今天看您见到小姑娘的那一刻,分明有些犹豫,您怕伤害到孩子。”卓越还算有良心,善意提醒老板此事的底线就是两个孩子。
“当然。三年来她联合众人把学校与众多家长玩弄于股掌之中,我来要点利息不算过吧。”冷彦秋老谋深算,卓越兴趣盎然,不再担忧。只准备好瓜子薄荷糖,搬起板凳等着接下来的一处处好戏了,但他不得不提醒老板的行程,“冷总,日本那边已经安排妥当,机票定在下周三,要不要和叶小姐母女打个招呼?”
冷彦秋摇摇头,没有说话,他现在需要回自己家中看看儿子,虽然父子俩现在关系处于冰点,见面就是要零花钱,多说半句就如水火不容的仇人。
“一切虚假都会被拆穿,而且往往在人意想不到的时候打你个措手不及。人人都知这个道理,可谁也逃不开这个魔咒,撒谎,圆谎,最终接受血淋淋的教训。”冷彦秋懂这个道理,叶茶芯自然也懂,但他们都没有选择终止谎言,而是继续。
这一场奇妙的父女、母子拉开帷幕,他们没有猜中开头,也难以把握结局。。
从卓越口中得知,冷冽是奶奶带大,这些年,除了奶奶,自己倒是与他关系维持最久的,所以当爹的把儿子的未来寄托在了她身上。
“班主任通知我冷冽又犯错了,早恋,昨天在女孩家约会,坏事未遂,被女孩父母抓个正着,你看怎么处理?”叶茶芯觉得这问题有点敏感,处理得好她没功劳,处理不好,她有错。可看冷彦秋毫不在意的态度让她有些失落,言语中多了几分刻薄,“难怪冷冽会这样,原始上梁不正下梁歪。”
男人恬不知耻地说:“这话我爱听,倒像夸我天性风流倜傥,潇洒迷人。”
无耻啊!叶茶芯嘟囔道:“这么良好的基因不遗传下去真是遗憾,干脆我做主给你儿子定了这门亲事,你只管准备彩礼等着抱孙子好了。”
“怎么?冒牌后妈还不知足,还想升级为冒牌祖母?”几天接触下来,两人越发如针尖对麦芒,一个惯于自以为是地幽默调侃,一个毫不掩饰地招招攻击,他被她嫌弃称为油腻中年男,他却赞誉她是单纯少女心。
被女孩家庭发难,冷冽还是那副欠揍的纨绔子弟的模样,可一想到辰曦儿如果到了十四五岁,被这么一浪荡孩子给骗了,叶茶芯气就不打一出来, 一巴掌扇在他脑后。
显然惊多于恼,冷冽半晌才挑着眉毛咆哮:“你他妈敢打我,你打我?众目睽睽下你打我?”
“我是你妈。”
“哪门子妈,不过是为了几块零花钱就出卖尊严的拜金女。”
两个人吵架的样子像极了继母继子的人间真实,叶茶芯丝毫没有相让的意思,“你说的对!我需要零花钱,你需要后妈,咱们分工明确、各取所需,都敬业点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