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蚀性极强的肥料让他们的双手开始出血,每一把抓下去都似乎在接受刑罚,但冷彦秋只怪自己不能再快些,眼看着头顶的肥料垛要坍塌下来,他摸到了一只冰冷僵硬的手。
世界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了,忘记了呼吸,视线瞬间变得模糊不堪,在接连不断的重物坠地的响声中,白未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他才恍然清醒,握紧那只手,拼尽全力将她拉了出来。
可与此同时库房如山崩海啸,狼烟四起,白茫茫一片,只剩下人们的惊呼声。“干妈。”“儿子。”在白未将叶茶芯和冷彦秋推开的同时,白城东也护在了儿子身后。
短短几分钟的坍塌像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周遭的空气都弥漫着呛人的味道,每个人都像裹着一层白色的模,行尸走肉般环顾四周。
白未的两行泪冲洗着惨白的脸,他哭叫着叶茶芯和白城东,白城东推开一块木板,颤颤巍巍站起来,看着手臂上的血迹,安慰道:“儿子,我没事,只是外伤,救你干妈要紧。”
白未抹了一把脸,问道:“不是从小就教过我,遇到危险,能走一个是一个,绝不要回头去救的吗?你为什么要挡在我后面?”
白城东忍着痛,苦笑道:“你是我儿子呀,我能不护?每个父母都会告诉孩子,遇到危险一定要先保护自己,不要回头不要停。可我们是父母,父母必须回头守护自己的孩子。”
小白一度羡慕冷冽遇到叶茶芯,如今倒也有些释怀了,父母没有像她那样护过自己,是因为自己从未深陷其中啊。
白城东拍拍他的头,故作生气地说:“怂,哭什么?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呢。快去看看你干妈。”
叶茶芯情况很不好,血迹斑斑,脸上没有一点颜色,气息全无,医务人员的抢救并没有半点反应。
冷彦秋将外衣盖在她身上,跪在地上面色凝重,不停搓着她的手,低声呼唤:“起来,辰曦在等你,起来,我们回家去。”
医务人员施救多时,缓缓停下来,不发一言。冷彦秋抬头看着他们,眼神凌厉威严,白未也几乎失去理智,拽着医生的手,苦苦哀求:“你干嘛停下来,为什么不接着抢救,小后妈只是昏迷,你继续啊,继续啊。”
“茶儿,辰曦在家等你,你起来啊,我知道你恨我,只要你起来,我随你心意,从此不会再纠缠你。从你的世界彻底消失,你想要守护的姐妹我娶,你怕失去的我绝不让你失去,你要一切我都答应……”冷彦秋不断按压着她的胸口,眼泪随着动作的起伏不断落在她脸上。
可面如死灰的女人始终没有半点反应。冷彦秋低头吻住她的唇,如果故事可以成真,他希望把全部的能量输入给她,半是哀求半是威胁地催促她,“不要怄气好吗?你那么敏感,只要稍稍靠近你,你便像得了失心疯疯狂。如果你不醒来,我可以为所欲为,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一个男人最想要做的事情,”
一旁的医务人员看惯了生死离别,对于生命的骤然失去早已司空见惯,可再看到这样的场面依然无法不动容,便推开他,展开了新一轮的抢救。
周围人也都提着一口气,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漫长的等待后叶茶芯吐了口气,喜不自禁地欢呼起来,这才将她台上救护车。
小白更是长舒口气,压在心口的石头一下子卸掉了,那种轻松前所未有,可看到被警察铐起的歹徒,他飞奔过去,一跃而去,结结实实踹在歹徒胸口。歹徒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发出沉闷的呼声。小白拳头一下下落在他脸上,练过跆拳道的力度极大,几拳下去已是鼻青脸肿,面目全非。
“住手!”警察拉开小白,警告说,“他会接受审讯的。”
小白挣脱开他们的手,趴在歹徒耳边威胁道:“最好实话实说,否则刑罚不够,拳头来凑。我会让你走着进去,抬着出来。连同你的作案工具,我会割下来喂狗。”
歹徒虽然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但对于同伙并没有说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来。他从前是一家公司的班车司机,因为偷鸡摸狗的毛病被开除,后来游手好闲,接点零活,连自己的生计都难以维持。
两年前认识了这里的厂房看护,又是同乡,所以来往多了些。后来看护人因为家中父母年迈不得不回去照顾,便让他接替了自己的工作。这类小事在地产商看来不过是鸡毛蒜皮的琐事,不需要任何手续,更不需接受培训和考核。
他们更是乐得自在,只要每天在这里打扫打扫,看着大门,拿着一份工资,又能背着地产商去找几家租客,独占佣金,真可谓是逍遥快活。
仓库是和同乡一起改造的,他们太缺钱的时候会卖一些仓库里的东西,最初只是把一些零件当废品去卖,可没过多久,便不满足于此,他们需要来钱多且快的活儿。于是就开始抢劫,把劫来的东西存放在这里。
后来同乡返乡,只剩下他一人越发潇洒自由,他觉得自己应该干些大的,一劳永逸才最好。这里天时地利,山高皇帝远,没人会查到的。
说到这里,歹徒停顿了许久,在警方的证据与连环审讯下,承认了他曾经把一个走夜路的女人囚禁在那个仓库里,逼女人用网银转出了全部钱财后,还不罢休直到把女人活活折磨死。
此时的他有些走火入魔,迷恋上这种变态的杀人过程,把死去的女人装在了袋子里,摞在高高的废料堆上。后来他可以到郊区去物色新的目标,甚至开始在一些聊天工具上行骗,但女人们都十分警惕,有几个到了这附近,发现情况不对,又伺机逃跑了。
所以这几个月来,他没有作案的机会。直到一周前,有人找到他,要他去绑架叶茶芯,看着高额酬金,他有些心动,可又听说她与白城东等人的关系,便犹豫起来,白城东是什么人,他自然听说过,自然不敢得罪。可对方却拿出他在仓库里的犯罪证据,他再没有拒绝的余地。
警方却说:“你没有老实交代,那里可不是一个女人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