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归心似箭,日夜兼程,用了不到八天的时间,就赶回了无名谷。进了谷,他才忽然想起来,此时距当初老偷儿给他们定下的三月之期尚有十多天。他一拍大腿,暗骂自己糊涂。若是众师兄弟们都不曾回转,自己这一趟不是白跑了吗?
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谁在算谁吧!楚玉先去了宛彤的居所,想问问这位留守的师姐,哪位师兄弟回来了。哪知宛彤竟不在,小虎子、无痕、灵儿也不见踪影。楚玉把所有他们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像什么练武场、饭厅,包括灵儿常去玩耍的小溪旁,也都没找到她们。这下楚玉可真的慌了!
“莫非,我们不在的日子,侠盗门发生什么变故不成?”楚玉头上冷汗直冒,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侠盗门从其成立之日起,至今已有数百年。在一代代的门人的积累下,侠盗门已经拥有了相当多的财富。说其富可敌国,也不夸张。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便有江湖上人开始惦记起侠盗门的宝藏来,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人能找到侠盗门的根据地。然而外人不知道的是,便是侠盗门的门人,除了掌门外,也没人知道这巨大的宝藏在哪里。
“无名谷被人发现了!宛彤他们遭遇不测!”楚玉头脑一阵发晕,他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他在谷中疯狂的奔跑着,扯着嗓子大声喊叫:“宛彤师姐、灵儿师妹、小虎子、无痕,你们在哪呀?”
当他奔跑到山谷北侧时,忽然听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苍老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你小子鬼叫个啥?我们在这儿呢!”
楚玉激动得险些哭了,那不正是老偷儿的声音吗?那声音祖师祠堂,他三步并做两步,飞快的奔了过去。
在无名谷最北侧的石壁处,有一个人工挖掘的长方型洞穴,里面供奉着侠盗门历代祖师的牌位。在别的门派,祖师祠堂都是神圣之地,长明灯长明,香炉里的香长燃,还有专人进行打扫和看管。一般的弟子门人,想进去瞻仰一下祖师的牌位也是不可以的。而负责看和祖师祠堂的也都是门派里的前辈高人,他们以能陪伴保护祖师祠堂为荣。无论什么人,哪怕是掌门人,在参拜祖师的时候都不敢不敬。一些超大门派,为了向世人显示他们敬师重道,恨不得日日烧香,天天拜祭。便是那些小门小派,新成立的门派,在参拜祖师这件事上也不敢马虎,最差劲的,逢年过节也要拜祭一下的。
然而侠盗门的传统却不是这样的,不要说是天天拜祭,便是逢年过节他们也不拜。除非是门内新收了弟子,掌门人才会在祖师祠堂里装模作样的祷告一番,告诉师祖们,侠盗门又添新丁了。由于长时间没人打理,祖师祠堂常常是蛛网满布,灰尘遍地,每次收新弟子时,先得用半天时间来打扫一番。正所谓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侠盗门祖师们受到这种对待,其自身也有需要反省的地方。归其根源,其第一代祖师爷留下的变态到一定程度的修炼方法,寒了侠盗门一代代弟子的心。人家门派师傅传授弟子本事,弟子除了感激外,还有感动。而侠盗门弟子在和师傅学本事时,诸如恐惧、厌恶、愤恨、疯狂……等等负面情绪都会产生,而唯一不会产生的就是感激和感动。
当楚玉赶至祖师祠堂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他大为吃惊。只见老偷儿身披着一件旧大褂,头上顶着一顶草帽,口鼻上也蒙着黑布,正手提着鸡毛掸子清扫祖师牌位上的灰尘。而宛彤、灵儿、小虎和无痕,也都一样装扮。或是扫地,若是擦桌,忙得不亦乐乎。
“这……,师傅,咱们侠盗门要添新弟子了吗?”楚玉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
“当然不是!我要在祖师祠堂供奉一尊神位,从此后侠盗门也要像其他门派那样,天天拜祭。”老偷儿语气坚决的说。
“什么神位?关二爷?财神爷?还是求子观音?”楚玉不禁好笑的问道。他素来知道,老偷儿这人行事,一向不怎么靠谱,说风就是雨的。这也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供神位来了,他不是向来不敬神的吗?
老偷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也不理他,继续打扫。宛彤轻拉了一下楚玉的衣角,小声在他耳边说:“师傅现在心情不好,你可不要招惹他!”
“怎么了?”楚玉疑惑的问道。
宛彤嘴一呶,示意他往香案上看。只见那上面,放置着一个血迹斑斑的头盔,和半张残弓。
“这是何意?”楚玉心里纳闷,举步走了过去,仔细的端详了一遍香案上的物品。感觉这两件物品并无出奇之处,从其制作工艺和材料上来看,不像值钱的东西。他拿起头盔放在眼前细看,上面除了血迹外,还有几道刀砍的印痕,已经不能再使用了。从其造型上推断,应该是某位大宋将军使用过的。从其破败的程度来看,那位将军参加的战斗一定很惨烈。
“师傅他老人家,啥时有了捡破烂的爱好了?”楚玉笑着放下了头盔,信手又拿起那半张残弓放到眼前。这弓比一般的弓都要粗上半号,可见其原来的主人力气一定不小。楚玉忽然发现在接近弓的断裂处,刻着三个小字。楚玉知道一般大将都喜欢将自己的名字刻在武器上,想来这定是弓主人的名字了。他定睛一看,那上面赫然写的是“杨继业”三个字。
在一霎那间,楚玉陡然觉得那弓重逾千斤,双手已承载不了那重量,竟抖了起来。
“天啊!这竟然是杨老令公的弓!那……那个头盔,一定也是杨老令公的!”楚玉慌忙把弓规规矩矩的放回香案上,躬身向老令公的遗物行了一个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