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寇准话说的直接,众人也忍不住想笑。
呼廷佩显问道:“寇大人,您对此案可有什么看法?”
寇准回答道:“没啥看法!如今案情尚不清楚,下官不断过早下结论!”
灵儿立刻不满的说:“有啥不清楚的!杨家将是忠,潘仁美是奸,这普天下的百姓都清楚。”
寇准呵呵一笑:“这位小姐说得有趣!照你这么一说,还要下官来审什么案子,由小姐直接去审就好了嘛!”
灵儿自小到大,也没人敢这样驳她,不由得怒火攻心,当着寇准的面,毫不留情的说道:“哼!我看八王爷是选错人了!他这号人,也跟朝堂上那些胆小怕事、欺软怕硬的主儿一样。因潘仁美是皇上的老丈人,本心就向着他了。”
这一下寇准也急了,脸红脖子粗的说:“哪个乌龟王八蛋,向着潘仁美那个老杂毛了,我这是就事论事,按公办理!若是让我拿着证据,非七七八八把他剁成陷儿不可。”
说完这话,寇准自觉语失,忙捂住自己的嘴说:“我刚才什么也没说!”
这下,灵儿反倒笑了:“行!你这官儿,倒还正直,就是虚伪了些!”
“多谢小姐夸奖,下官不敢!”寇准也笑了。
“众位车马劳顿,请到下官的居室休息一下,下官命人为众位准备午饭。”
众人跟着寇准走进了上房屋,进了东里间一看,屋里靠墙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都是旧物。旁边一张床,床侧有一个书架,摆了不少书。迎门在墙上挂了一轴画,上面画着一个妇人正在那做针线活儿,一个小孩伏在桌子上,在一盏油灯下用心攻读。画的右上角,正楷写了一首诗:“孤灯课读苦含辛,望儿修身为万民,勤俭家风慈母训,他年富贵莫忘贫。”
呼廷佩显好奇的问道:“寇大人,此画何人所作呀?”
寇准说:“大人,此话就是下官所画。画上的小孩就是我,另一个乃是家母,这是我幼时课读的情景。诗乃是当时家母所作,如今她老人家已不在世,故书画高悬,严训不忘。”
众人不胜唏嘘,心中都暗暗夸赞他有一个好母亲。
这房子也不知多久没打扫了,地上很脏,桌上更是一层浮土。寇准面露尴尬之色说道:“家中没个内人,下官也懒散些,这屋子过于脏乱,各位莫要见笑。”
呼廷佩显好奇的问道:“贵县今年多大了?”
“二十五岁!”
灵儿惊叫道:“你才二十五岁,我还当你五十二了呢!”
寇准有些郁闷的说:“下官虽长得面老些,也没这么夸张吧?”
呼廷佩显问:“为何不娶一房妻室呢?”
“回禀大人,下官穷呀!讨不起老婆!”
灵儿又插嘴道:“朝庭不发你俸禄还是怎的,你怎么那么穷呀?”
寇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倒不曾,钱倒是不少,可不知怎么的,月月都花光。现在下官还欠着人家不少银子呢!”
“原来是个败家子,那钱想来都是吃喝玩乐了!”灵儿刻薄的说。不知为何,她就是看这寇准不顺眼,忍不住就想数落他几句。
寇准笑笑也不反驳,拿了块抹布擦起桌子。哪想桌子上有个钉子突起,正把袖子挂住,寇准这袖口儿也糟了,“哧啦”一声,把袖子给扯开了一个大口子,没全扯开,还有一半连着,寇准一瞧笑了,自言自语地说:“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你都跟随本官九年了,也别难舍难离的啦,分开吧!”用手一扯,整个袖头全扯了下来,顺手扔掉啦!
“各位先坐,下官去给你们炒几个小菜吃吃。”
待寇准走后,杨八妹惊讶的说:“这县令怎么还自己亲自下厨哇?”
灵儿在旁搭言道:“想来是太穷,雇不起厨子!”
众人闻言都乐。
不一会儿功夫,菜就上来了。众人一看!一盘炒豆腐,一盘煎豆腐,一盘溜豆腐,一盘鸡刨豆腐,还有一个凉菜——小葱拌豆腐。合着满桌子都是豆腐,最后寇准又拿了几个咸鸭蛋,这才算有了两种菜样。
呼廷佩显吃惊的问:“贵县平时就吃这个?”
“哪呀?不瞒众位,平时下官吃饭,几个馒头,就个咸菜就是一天,今儿个是特意为众位买的菜。你们不要看这菜不起眼,可是让下官破了产呀!”
一顿豆腐都能让他破产,所有人都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好在寇准的手艺倒是不错,众人吃得倒也开心。寇准见这些京城里来的大人物,倒也能吃惯这些,不禁也对他们产生了好感。
饭罢,寇准对呼廷佩显道:“钦差大人,下官就不留您在家里住了。想来您几位也是不缺钱的,就在这城里找间客栈住下,下官这几日砸锅卖铁凑些路费,两三日后,就随大人一起进京!”
呼廷佩显道:“行了吧你!就你这个破家,能卖多少钱?你的路费我全出了,包吃包住。明日你就和我们启程回京吧!”
“也行!如此下官厚颜了!”寇准一脸笑意,竟没半点不好意思的神色。
大家这才发现,这位寇大人有些二皮脸。
第二天一早,呼廷佩显等来县衙接寇准。一听说寇准要走,三班衙役,全都赶来给寇准送行,这衙役们眼里都含着泪水,齐齐跪在寇准面前说:“小人给大人见礼……大人您要高升啦,小人给大人送行……”
寇准说:“差役们,我寇准在此为官九年,多有对你们不起之处,今日告别,还望你们海涵。再有新大人上任,你们都要尽心竭力,为民办事。”
众差人都说:“大人的话,小人们记住了。”说话间,有两个差人捧献上一个包袱,说道:“寇大人,您为官九年,两袖清风,今天我们大伙不能看着您穿着带补丁的袍服去京城见驾,我们几个人连夜给寇大人赶制了一身官服,还有一双靴子,请寇大人换上。当然,这衣服和靴子不白给您!您把这新的换上,得把旧的留给我们,我们把寇大人的旧袍服、旧靴子,陈摆在大堂之上,看见这袍、靴,犹如看见了大人,算作留下的纪念吧!”
寇准听罢,叹了口气说:“好吧!旧的换新的,这买卖不赔本儿……”
也不知消息怎么就传得那么快,等寇准他们出了县衙,门口已聚集了不少百姓。大道两旁,有端茶的,有端酒的,还有端点心盘儿的:“寇大人,听说您要高升啦!喝一碗霞谷县的水吧!”
“喝一碗霞谷县的酒吧!”
“尝一尝霞谷县的点心吧!”
“到了东京可别忘了我们霞谷县的人哪!”
寇准见此情景,连说:“谢谢!谢谢!多谢乡亲父老,这水我要都喝了,肚子就装不了啦!酒要都喝了,就醉躺下啦!点心要都吃了,撑的就不能动啦!这样吧,我眼睛一看,就算吃啦,喝啦!”
寇准说得有趣,百姓们也都忍不住笑了,离别的伤痛气氛便也淡了几分。这时,从远处来了一帮人,为首一个老者,白须白发,脸上净是皱纹,看年纪没有九十,也得八十多了。老头旁边有两个小伙子,搭着一个金漆大托盘,托盘上一块红绸子盖着鼓鼓囊囊的东西,不知是什么。这老者来到寇准跟前,双膝跪下,寇准赶忙用手搀扶:“老人家,快快请起,有话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