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暖暖的阳光撒在身上好不舒服。好贵慵懒的舒展着双臂,而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坐了起来。早有下人在外面候着,见屋里有了动静,便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
好贵那略有些茫然的目光,环顾了房间内陌生的陈设,拍了拍脑袋,这才想起自己身处何地。他匆忙穿戴齐整下了床,打开了房门。一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丫鬟,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进来,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小姐,您醒了!”
此情此景,看在好贵眼中是如此的熟悉。只是称呼变人,人也变了,她的鼻子没来由的一酸,眼泪险些掉了下来。
“小姐,请!”丫鬟将脸盆放置在木制的脸盆架上,躬身站在一边,双手捧上毛巾,小心的服侍着。
好贵自嘲道:“我是哪门子小姐,不过也是个下人罢了!妹妹,我这里不需要你服侍,且去忙你的吧!”
那丫鬟略显慌张的摇头道:“小姐,莫这般说。四爷吩咐了,这些日子由我来贴身服侍小姐。您若赶我出去,四爷一定会骂我办事不力的。求您别难为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好吗?”
好贵心中暗自好笑:佟大海莫非是信了爷爷的话,打算先向自己这些无痕的近人示好,再通过自己等人的嘴去说动无痕?想至此,好贵的嘴角微微翘起,捧了些清水撩在脸上。
用毛巾擦了擦脸,好贵脸上复又现出几许愁容来。眼前之事,想来可笑,可也透着许多凶险。那佟大海别看现在对自己等人很不错,可那是建立在一个荒谬的错误认识上的。一旦被他识破,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凶残的事来?说起来,自从爷爷和自己同无痕签了奴仆契约后,便一直很不顺,先是被抓进大牢,而后又被困在山寨里。若不是两件事,或多或少都是由四两引起的,好贵甚至怀疑无痕天生就是个命背的家伙。
丫鬟名叫小红,比好贵小了半岁,人长得并不漂亮,但还算清秀。说不上乖巧,但很听话、人也本份。好贵向她打听了一下山寨内的情况,小红一一做了解答。
好贵这才知道,这四杰岭的四位寨主,由大到小,分别叫霍青云,李井龙,陈达开,佟大海。四人虽义结金兰,但年纪相差很大。大爷霍青云今年四十多岁,四爷佟大海却只有二十来岁。二爷李井龙和三爷陈达开,年纪差不多,都是三十来岁。
这山寨成立的时间也不长,不过才七、八的光景。据说那霍青云原本是名军官,曾在潘仁美手下做过一名偏将,只因当初看不惯潘氏父子的阴险,当了偷兵,跑到这里自立为王,干了这不要本钱的买卖。二寨主、三寨主和四寨主都是后来才加入的。因大寨主极讲义气,四人关系处得极为融洽,好得像一个人似的。
大寨主有位独生女儿名为霍晓晴,这小红便是她的一名随身丫鬟。还有一个比小红略长些年纪的名叫小翠的丫鬟如今被派去伺候无痕。
霍青云的夫人早丧,但伉俪情深,一直未续娶。霍寨主对自己这个唯一女儿,自是宝贝得不得了,什么事情都听之任之。再加上另外三位寨主也对她极为疼爱,这位霍小姐便成了山寨里的女王,嚣张任性,飞扬跋扈。好在她心性本善,除了喜好捉弄人外,倒也没做什么坏事。而且她对丫鬟仆妇还是极好的,口碑还算不错。
通过对其样貌的形容,好贵知道那霍小姐便是在山下“喝破”无痕坦诚自己是男人谎言的那个漂亮女子,不由得摇头轻笑。
好贵等人居住的小院是独立的,内有饭堂、客厅,卧室、小亭、池塘、厕所等。只是那厕所修得极偏,又很不起眼,加上下人勤快,传不出什么“味道”来。昨晚夜黑风高,加上无痕尿急,一时竟没有找到,这才有遇水鬼一事。
进了饭堂,好贵看到李通已等在那里,饭桌上摆放着莲子粥、茶鸡蛋、油条等早点。好贵向李通点了下头,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李通问:“昨夜睡得可?”
好贵笑着回话:“好!”
李通附在好贵耳边低声问道:“昨夜可曾听到什么异动?”
“异动?没有啊!昨晚睡熟后,一睁眼天便亮了!”
“难道是我听错了!”李通皱着眉头嘀咕道,“昨夜分明听人喊什么水怪,等我起身出了屋,却什么也没看到,这事真怪!”
便在此时,四两支着一根拐杖,在一个下人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但见他,头上缠着一块白布,一道紫色的好像鞋子形状的印记,赫然出现在脸上。
“呀!爷爷,你是怎的了?”好贵捂嘴惊叫,忙从座位上起身,跑去查看。
四两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侧着臀,歪歪斜斜的入了座。
“您这究竟是怎么了?”好贵再次询问。
四两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说:“爷爷命背呀!昨晚可能是好东西吃得太多,混身燥热无比,大汗小汗出个没完。我心想,外面有个池塘,不如到里面泡个澡,也好凉快凉快。于是我就去了……”
不待四两说完,好贵不满的报怨道:“现在已是深秋了,水凉,爷爷你怎么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呢!”
“呵呵,那算得了什么!你爷爷我这身子骨,硬朗着呢!不说这个,我进了池子,顿觉全身舒爽,再加了酒喝得多,不小心竟睡着了!”
“呀!您老怎么可以睡觉,万一冻着了怎么办?”好贵再次插话道,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四两歉意的一笑:“哪知,后来有温水从天而降,正浇到我头顶上。我当是下雨了,便醒了,哪知提鼻子一闻竟有一股尿臊味,便知是有人在撒尿。只是当时夜色太黑,看不清那人是谁。我便从池子里站了起来,想看清是哪个混球在戏弄我,哪知那小子喊了声‘水怪!’,一脚照我面门蹬来,我没有防备,栽了个跟头,后脑也给石头磕破了。”
“我就说嘛!昨晚我听到有人喊水怪来着。好贵说没听到,我还当是我听错了呢!原来是这么回事,您老可真够背的!”李通笑得不行。
“我告诉你们啊!咱这院子不干净,昨晚我见到水怪了!”无痕带着一脸的倦意,推门而入。